简子方悄悄来到白小也身边，低声说道，声音带着点兴奋：“刚刚我问过望气师，今晚是个晴天，而且是北风，真是连老天都要助我们！”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古人诚不我欺。好好休息一会吧勿圆，过了子时再行动。”白小也拍了拍简子方的肩膀。
宁军大营。
夜色渐深，寒意慢慢加重，冷冽的北风掠过营寨大门，寨门旁的了望台上，哨兵衣衫有些单薄，只能勉力让自己靠近身后的炭火盆。
但仅有的一点热源，还没能传递到身上，就被寒冷的北风吹走，哨兵不停地跺着脚，双手塞进裤腰里，借着裤裆里的热量缓解双手的僵硬，试图挨过去自己值哨的这一个时辰。
又是一日进攻无果，将军们的面色都很难看，可是，最不安的却是自己这样的小卒子，根本预料不到自己能活到哪一天。
突然，哨兵的耳朵一动，听出了风中夹杂着若隐若现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马上将身子一缩，躲在寨墙后边，探出半个头，望向远处的丹阳城。
果然，灰白色的城墙上，不少黑影正在缓缓移动，虽然很模糊，看不真切，但通过城墙的衬映，还是隐约能够看到，人很多，黑压压的一片。
哨兵马上敲响了示警的铜锣，正在寨门值守的百户，三步并作两步登上了望台，问道：“什么情况？”
“对方有动作。”哨兵一指城墙。
百户定睛看了看，说道：“继续在这盯着，我去报告。”
消息很快到了中军大帐，宁王、董焕、周怀德正在商议。
“依你们之见，我军当如何？”宁王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面带着倦意问道。
董焕看了看周怀德，踌躇了一下，并未开口。
周怀德开口说道：“禀我主，依臣之见，我军戒备即可，无须再放箭。今日攻伐，我军伤损很大，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臣就不信，凭着丹阳城区区三四千的兵力，还有余力出来袭营。”
“因此，臣下以为，对方依旧是虚张声势，一来扰乱我军休息，二来骗取一些箭矢罢了。”
宁王听完，又将目光投向董焕。
“末将同意周大人所言，如今确实不能再给对方箭矢了。”董焕开口说道。
宁王点点头：“那就传令下去，暂且不要放箭，点两卫人马，在寨墙处戒备。”
“末将遵命。”
号令传到士卒营帐，紧急集合列阵，寒冷的冬日，身心俱疲的士卒从被窝中被叫起来，集合的速度比往日慢了一倍都不止，一个个怨声载道。
但听领兵的指挥使说很可能有敌袭，士卒也不敢多有怨言，一个个在寒风中凝神戒备。
大约过了两刻钟时间，士兵手脚已经快要冻僵了，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了望台的哨兵再次传讯，丹阳城墙上的黑衣人都被拉了回去，警报解除。
两名指挥使略一合计，马上报告给董都督，着重说明了天气太过寒冷，士卒实在坚持不住。
董焕想了想，说道：“让士兵进营帐休息，不要脱衣，随时准备戒备。”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士兵已经沉沉进入梦乡。
忽听得丹阳城上鼓声大作，无数黑衣人再次从城头被吊着放下。
哨兵再次敲响铜锣示警，士兵被集结号令叫了起来，这次的集合速度，却又慢了一倍。
两名指挥使大吼：“都他娘的打起精神！敌袭！敌袭！.....”
谁知鼓声只响了一刻钟，待士兵集合完毕，鼓声已经停了，士兵们在寒风中大眼瞪小眼，依旧连个敌军的影子都没见到。
又过了片刻，了望台传来讯息，警报解除。
“妈的！这不是折磨人么！”一名指挥使开口骂道，很快得到了士卒们的响应，一时间咒骂声、抱怨声不绝。
董焕这时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对眼前的场面非常不满，但他心中清楚士兵的心情，感到无可奈何。
见到都督亲临现场，两名指挥使连忙跑了过来。
“都督大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士兵们已经高强度作战一天，精神已经快到极限了。”那名指挥使开口抱怨道。
“你们先让兄弟们下去休息，我去禀报王爷。”董焕说道。
两名指挥使下去传令，士兵群里再次发出一阵阵咒骂与抱怨。
“老子说什么都不起了，宁愿被军法从事，也起不来了。”
“妈的这叫什么事，明明是对方故意骚扰，就是不让我们休息，上头难道都看不明白？”
“大家都别起，上头绝不敢一起处罚，处罚了我们，谁替他们卖命去。都听好了，谁再起谁是孙子.....”
......
“王爷，不能再折腾士卒了，士卒的精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再折腾下去，恐怕有营啸甚至哗变的危险啊！”董焕跪在宁王座前，面色沉痛地说道。
宁王正半躺着，眯着眼睛，听到董焕如此说，突然双目一睁，坐了起来。
营啸，是古代军队中最可怕的事件，严刑峻法，加上连日艰苦作战，士卒的精神高度紧张，恐惧、绝望、压抑的情绪无处宣泄，让这群士兵变成了火药桶。
任何一点小的变故，都有可能将这个火药桶引爆，从而造成自相残杀、大面积溃散的局面。
最严重的，可以让一支几万人的军队瞬间瓦解。
宁王显然明白这一点，问道：“依你之见，我军该如何妥善安排？”
董焕说道：“末将已经安排哨兵加紧盯着，另外还有几支巡逻小队，每过半个时辰换一班岗，对方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掉。”
“若真有事，再集结军队也来得及。”
宁王缓缓点点头，随即又躺下了，摆摆手说道：“甚好，就如此安排吧。”
......
时间又过了半个时辰，已经来到丑时，丹阳城头再次鼓声大作，黑衣人被放下，而且，这次还夹杂着喊杀声。
哨兵将讯息传出，百户官只是让他继续盯着。看书溂
这次，宁军大营中没有一个人出来。
丹阳城头
趴在垛墙后，凝神观望的白小也看到这一幕，微微勾起嘴角，对身后的郑大全道：“让敢死队做好准备，两刻钟之后出发，我们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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