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听到白小也说还有更大胆的想法，神色一凛，随即说道：“哦？更大胆的想法？你先随我回县衙，再细细说来。”
跟随柳大人回到县衙公事房，仆人送来早饭，一边吃，白小也一边说：“世伯，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没有？”
柳大人先是一怔：“狼来了？当然听过，怎么，你有什么打算？”
白小也接着说道：“今日晚间，如果再用草人借箭的办法，您说宁军会怎么样？”
柳大人略沉吟片刻，说道：“今夜再用的话，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上当了。白日宁军攻城，必然就会发现，我们使用的箭矢是他们昨夜射来的，宁军中肯定会有细心的人。”
“不过好在箭矢已经够了，今夜也无须再用此法，只要接下来的几日能够守住就行。”
“而你说的狼来了，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世伯，我的办法有些冒险，但如果奏效，一定能狠狠挫伤宁军的士气。”白小也说道。
“哦？你快快说来！”柳大人闻言眼睛一亮。
“就算知道宁军不会上当，今夜我们反而要继续使用草人，而且声势要更加浩大，我是这么想的.....”
.......
宁军大营。
朝阳刚露出熹微，一夜的寒意还未完全褪散，点将台前已经军阵列列。
“众将士听令，昨日一战虽然艰难，但丹阳守军已是强弩之末，他们比我们更要艰难百倍，因此，今日务必毕其功于一役，拿下丹阳！”
“他日大事既成，诸位封侯拜相，荣华富贵，本王绝不吝啬！”
宁王站在点将台上，双手拄着雕龙镶玉的宝剑，意气风发。
“末将得令，誓要拿下丹阳！”众将军齐声道。
待众将领命散去，宁王准备返回大帐，却发现南康卫都督董焕还留在原地，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有些犹豫的模样。
“董将军可有事？”宁王问道。
“禀王爷，末将总觉得昨夜的事情有些蹊跷，里面似乎有什么阴谋，仔细想了却又不知为何，正不知道如何开口。”董焕抱拳说道。
“蹊跷？”宁王眉头一皱，目不转睛地盯着董焕。
“敌人偷营未成，我军又没有什么损失，能有什么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都只是花招而已，不中用。”
“你不用想这么多，孤王只要你今日全力拿下丹阳即可！”
“末将听令！”董焕大声应到，再无言语。
......
又是狂风骤雨般的进攻，双方都杀红了眼，南城门处几次被宁军攻上，却无法占领，被丹阳守军顽强的杀退。
双方都憋着一口气，宁军无论如何要强行攻下，丹阳守军则是同仇敌忾，寸砖寸瓦不让一步，战事再次陷入焦灼。
已经连续进攻了四个时辰，看着城头的守军丝毫没有破绽，自己这方则是伤损严重，而且丹阳守军射来的箭矢依然有力，像用不完一般。
董焕心中越来越焦躁。
趁着进攻间隙的空档，起身来到营寨边上，从阵亡的士卒身上，拽下一支箭矢，擦了擦血迹，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
突然，他心中一惊。
马上叫过一位副都督，暂代自己指挥，转身去了中军大帐。
“禀王爷，末将知道对方的阴谋是什么了。”董焕将箭矢递给一旁的周怀德。
周怀德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随即面色就是一变，将箭矢呈给宁王，说道：“董将军，你的意思是昨夜敌军是用的假人，目的是为了骗取我军的箭矢？”
“正是，末将已经率军猛攻了四个时辰，对方的箭矢丝毫不见减少，反而越发猛烈，末将这才感到不对。”董焕的面色有些难看。
啪！
宁王狠狠将手中的箭矢折断，面色阴沉说道：“柳文升这个老狐狸，还真是小看了他！”
“现在战况如何？”
“我军很难，战损极大，对方守城器械充足，现在箭矢又得到了补充，一时半会，恐难以攻下。”董焕说道。
“那依你之见，我军当如何？”宁王又问道。
董焕将心一横，跪地抱拳说道：“非是末将不愿尽力，而是如此强攻，对我军消耗实在太大，末将请王爷暂且退兵吧！”
“即便竭力将丹阳拿下，我军必然损失惨重，待对方南越卫援军到来，我军恐怕再无一战之力啊！”
宁王脸上阴晴不定，似心有不甘一般，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再攻一个时辰，如若还不能攻下。便.....便暂且休兵吧。”
“等抛石机建成，再行进攻。”
“末将听命！”
......
日头渐渐西沉，夜色渐临，潮水般的宁军退去，战场只剩下遍野哀声。
横七竖八的尸体，未尽的硝烟与战火，掩饰不住沙场的无情与凄冷，双方的民夫在打扫战场，头裹着白巾，没有任何交流，漠然地将一具具尸体搬上木板车，拉到城中火葬。
城头的白小也浑身浴血，手中漆黑的破风刀，黑沉沉的刃口散发出阵阵冷意，已经数不清斩杀了多少个敌人。
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一声叹息，拍了拍一旁的简子方与郑大全，叫上两人一起下了城头。
城下正在埋锅造饭，巨大的铁锅炖煮着整块的猪肉，肉汤散发出阵阵香气，与浓郁的血腥气交汇在一起。
另一边，一副副担架抬着受伤的士卒，匆匆走向伤兵营，低沉的呻吟声不断传来，白小也默默看着这一切，说道：“但愿战事早点结束吧。”
“一将功成万骨枯，哼，宁王老贼！”简子方在一旁冷喝。
三人来到县衙，与同僚打过招呼，今日虽然战事依然很艰苦，但最大的隐患已经解决，众人都对接下来的战局充满信心，因此精神面貌与昨日完全不同。
用过晚饭，与柳大人、姜指挥使秘密商议了一会儿，几人便悄悄来到城中的一座空宅院。
宅院中，一群士兵正在吃晚饭，狼吞虎咽让人感觉像来到了猪圈，整整一百人，都是从军中精挑细选，武艺、胆色最好的。
后院中还有一百匹最好的军马，每匹马腰背上都挎着两个藤筐，筐中码放着一小罐一小罐的火油。
白小也走过去看了看，检查了一下马匹，将一个罐子拿在手里上下抛了抛。
明日就是除夕了，宁王大人，小子没什么贺礼，就送您老人家一场焰火晚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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