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建立拟真的虚拟网络世界，也是在人类社会安全下来，需要更高层次的精神追求之后的事情了。
“咳...”安吉拉咳嗽了两声，没敢回答赵明“最近看了什么”的问题。
高智能AI沉迷于人类创造的网络小说……这种话她怎么说的出口吗！
还有一部分古早的言情小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什么的...
安吉拉看了一眼赵明，使劲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对于他们来说，哪怕是山无棱、天地合也不太保险。该改成什么呢...宇宙灭，大道崩，乃敢与君绝？
安吉拉那平日中充满压迫力的金色眸子，现在却难得温润下来，望着赵明。
但赵明根本没看见：他依然在侃侃而谈。
“我所说的新资源，其实也算是传统资源的一种。怎么说呢...梦想资源？医疗资源？”赵明暂时没从脑子里找出一个适合的形容词语，干脆直接说了出来：“说白了就是治病、延寿、身体素质有限强化以及圆梦之旅。”
“我们可以用这种崭新的资源去置换旧的资源：就是钱，然后再分给普通人们。当然，直接分下去那就是在养懒汉。我们可以制造更多的就业岗位，提高工资和社会福利，让一个人养活一个家庭乃至两个家庭...当然，脑叶公司的发展也要继续，双管齐下更加保险。”
“可是这样的话就会出现新的问题。”安吉拉从刚刚的妄想中醒了过来，咳嗽了两声。作为通读世界所有知识、一秒钟内就能将互联网掀个底朝天的超级AI，他敏锐地注意到了赵明所规划美好蓝图中的巨大陷阱：“那就是——人类在失败中汲取的经验，其实也是一种非常重要的隐形资源。”
“您应该对这种故事并不陌生。某个古代的村落突然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难题，随后一个老人凭借自己的经验帮助他们解决了问题，道理放在现代社会也是一样的。”
“这样的事情只是换了一层皮而已。对于大公司来说，一名经验丰富的掌舵人重要性甚至超过百亿现金流，因为他们经历过风风雨雨，可以一眼看到背后隐藏的风险。”
“只不过在过去，有种种因素限制他们，不让他们永远活下去。您可以这么想：倘若孔子、老子、苏格拉底、柏拉图这种天才活到现在，他们该积累了怎样可怕的学识、有着怎样的智慧？恐怕，就算是神灵也会对他们的智慧感到叹服。”
“如果按您的说法，将寿命和身体的健康作为可以量化的资源，那么非但不会改变固化的阶级，反而会在尚且还能联通的上下层中间焊上一面厚厚的铁门。那时候，哪怕是天才也没办法打败有着丰富经验的普通人。那才是真正的阶级固化。”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安吉拉。但我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知道这是一杯毒酒，喝下去是饮鸩止渴，但为了止渴，我也必须喝下这杯毒酒。”赵明晃动着手中的茶杯，目光幽幽。
他不明白安吉拉说的吗？他其实知道。但事情赶着一桩事情，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必须走下去。
他身负如此强大的能力，大可以游戏红尘，享受资本的便利，肆意压榨普通人...在如今这个社会环境中，没人敢指责他。
可他为什么要干这一堆破事？从漫威到DC，在一个有超凡能力存在的世界中为普通人发声...他疯了？
千言万语，只因一句话：吾不愿也。
“有件事情其实就连你没有注意到。”赵明忽然笑了一声。他看着安吉拉，五指抓拢茶杯。
“那就是我。我是独立于所有人之外的最终规则，是这场名为“人生”的游戏裁判，是规则的制定者，更是随心所欲者！”
他的目光幽幽，似乎看到了千百年后的未来——那时的人联经济已经相对平均，人类的步伐遍及了整个银河系。财阀与资本家是只在历史中才会出现的词汇，但……新的剥削阶级已经成型。
他们是旧时代的幽灵，曾用高昂的货币换取了寿命的延长和身体的健康。一代代的经验在家族中传承，让他们能够把握到未来发展的脉络。
他们依附人联，利用人联，形成一个根深蒂固的权力同盟，在隐蔽之处吸所有人的血……看似平等的社会，实则处处不公。
总有人早你一步获悉政策的实施，总有人提前洞悉社会的问题。真正的天才被困在底层施展不开手脚，因为上升的通道被完全占据。
那些长寿的子弟们受着良好的教育，在“公平”的考试中轻易击败了野生的天才，为数不多的奇才鬼才则会被这个阶级吸纳，反抗的则被各种意外所抹杀……
经济在前进，可制度却在后退。最终，名为“士族”“门阀”的幽灵从旧时代苏醒，向着星际时代的人类露出贪婪的獠牙……
剥削阶级，永远不会消失。
“倘若真到了事不可违的那一天，我完全可以推翻固化的阶级。他们反抗？挣扎？那就让他们试试吧。我会在那一天到来之时剔除腐肉，将一切推倒重来！”
“喀拉！”随着手轻轻用力，茶杯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赵明逐渐加力，最终，茶盏被赵明捏成了一片片碎片，握在手中。
“就像...现在这样。”
五指摩挲挤压碎片，赵明的身体在长时间的潜移默化下早已突破了正常人的极限。坚固的陶瓷茶盏在他面前和普通的小饼干没有什么区别。
他张开手指头，任凭粉末从手中落下，掉在地面上。
“我可以建立这一切，就可以推翻这一切。如果到时候，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公平...”
“那，我就是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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