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洗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热水澡。
这是一家存活于废墟之中的浴室，自打暴乱来临之后，这里的客人基本上就没有多少了。
我看到墙上贴着的禁枪令与禁刀令，看着浴池搓背大哥身上爬满的纹身，对这个地下城的神秘越来越迷惑。
还好，他们用的还是纸币，没有换代。我的口袋里面正好有几张闲来无事折成纸鹤的大钞，足够我去使用。
“师傅，你看这个地址……”
“嗷，这旮沓是军营，你去那里干什么，”搓背大哥肩上搭着毛巾：“这里离军营远着呢，现在自行车已经被官方禁止了，徒步走，至少也得走个两天。”
“自行车都被禁止了吗……”
搓背大哥将一盆充满着污秽但还算干净的热水浇在我身上，说我是他们澡堂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我走出浴场，手里多了大哥给我画的超级简陋的路线图。
昨夜看见的尸体，街上已经不见血迹，各种被毁坏的痕迹都被拆除，换上新的门面。
我看到有人在墙上涂抹着各种广告，大街小巷拉起禁止游行示威的横幅和扫黑除恶的条例，我看到街道上烟尘滚滚，看不见道路尽头。
地下城的物价出奇的贵，我口袋中的几张大票尽然只足够买一点面包来吃，就连干净的矿泉水都买不到。我看到有残疾的小孩，正在下水道底下捞着下水道的脏水喝。
我还看到被辐射影响的人，他们面目全非，却依旧行迹匆匆地忙来忙去，我看到行走的人各自都没有一点交集，他们双眼圈发黑，忙着自己的事情。
“……”
“你好，我是新来的人，来报道的……”
我来到军营前，我赶了很长时间的路，期间我也想过找个地方安定，但是这里的所有职位都是官方安排，不由得平民去抉择。
看守军营的人打量我，将我搜身一番之后将我放进去，他们甚至还想检查我的肛门……但是那里的味道让他们放弃了。
接待我的人，是个早年秃顶的大光头，他是这个破旧军营的一名技术员，他看到我的简历之后，满眼放光。
“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计算机吗？”
“不是……”
技术员光头大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会使用电脑吗？”
“会打游戏。”
“也行，也行……”
这个军营，十分的巨大，，在地下城往地下延伸数百米，各种设备一一齐全。
每一个关口，都有军人手持长枪把手。
“我们在这里就是做维护工作，我会慢慢教你的，”秃顶大叔说：“你可以喊我金叔，以后我们就负责不同的区域。”
我点点头，掏出小本本来记一记。
“这是门卡，有的地方不是我们能进去的，这里往下的十九二十层，都是军方禁地，我们去了就直接秘密处死。”
我点点头，反而对那十九二十层多了很多好奇。
“这里，是留给你的房间，”秃顶大叔指着一处狭小的胶囊房开口：“里面啥也没有，你要自己去临东西，记住，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不该说的话不要做。”
秃顶大叔口袋里面的手机，这种我已经几个月没使用过的东西，突然亮了光，他按了一下，就急匆匆地走出去了。
附近的军人全都是慢跑这去做各种任务，只有我缩在这个胶囊房里面，我领了一个军用床和一些日用品，仿佛要开始新的人生。
不知道小胖，小韩，还有那缘分不太深的男人和他的孩子，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
我的这个工作，好在还能有温饱，我想他们，也差不多可以。
枯燥的日子，开始了。
我从未想过，在这庄严的军营里面，竟然还有娱乐区，在这里有酒吧，台球桌子，还有各种各样消遣的放松。我常常会听到几个兵在那里谈论到地下城里面去玩女人的经历，我虽然也心有些痒痒。
这群士兵从来不和我接触，他们厌恶我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用做的人在这个清闲的岗位里面，就因为我在地面上的时候，是大学生。
他们讨厌，不学无术，没有本领却又活的舒舒服服的人。我也很讨厌……
我看着士兵们行色匆匆，我也开始了我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每天检查军营里面设备的各种问题，然后修复。这个职位让秃头大叔带我深入各种地方去，我看着一系列我看不懂的东西，我知道那和我无关，我的工作只是调理各种机器。
就这样，过了一个冬天。
我察觉到，军营里面的警察越来越躁动，他们的任务越来越频繁，而且有很多经常见到的面孔都不见了踪迹。
我开始在军营里面询问，各种事情，我开始逐渐了解。
他们说，地面上的暴动越来越严重，军队镇压的人手，马上就无法抵抗。
但是又有消息，从另一个市，立马要调来新的指挥官与军队前来镇压本市地下城的暴动，这样的状态不会持续太久了。
我默然，我甚至开始祈求上帝，我以前从来不相信这种东西，可是这末日，这病毒，这荒诞的世界。
我无法理解。
新的指挥官，竟然是位女性。
我看着她在上面点兵发号施令，目光扫过，我。
“这个人，他为什么没穿军服！”
“杨指挥官，他是我们的技术员，穿的是制服。”秃头大叔立马上来给我说词，我却呆住了，我看着那指挥官，呆住了。
好在我稳住心神，低下头来。
“技术员？技术员都给我上去扛枪！”女指挥官大吼。
下一秒，我换好了军装。
“小卢，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她是靠关系上位的，根本啥也不懂，”秃头大叔给我整理一下，也给自己穿好军装。
“嗯。”
我收拾好东西，还摸上了冰冷的枪。
这个东西，在这残酷的地下城到处都是，我仿佛是想让它变得有人情味一点，掏出口红在它的枪口出给它画了个嘴红。
“这把枪，就像我老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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