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说了，通窍丹……是最后一次。通窍丹给她，当初欠她的便算还完了。”
云明霄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想到了当初在寒江边的小镇里，浑身是伤依旧将女孩儿挡在身后的小小少年。若非他这个性子，他们也未必有这段师徒缘份。
“最近修行如何？”云明霄转问道
“还那样呗，没到通天。”
云明霄盯着云飞，意思显而易见--别扯蛋！
“刚入气海。”云飞讪讪道。将碗放到桌上，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小。
“气海大概刚这么大。”
似乎觉得比大了，又将手收了收。
即便知道云飞的性子，云明霄依旧被他这幅样子气的深深地呼吸两口气。
“云静呢，有消息没有？”
“有消息，师姐前天还传信过来呢。”云飞道：
“现在时期平稳，师姐在边境危险不大。”
“傻人有傻福，就她那个智商，肯定没事！”
云明霄猛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只咳得面颊通红，青筋暴突，刚刚服下的流食大半吐了出来。
云飞双手猛然攥紧，又慢慢松开。
轻轻拍着云明霄的后背，默不作声的将花胡须和被单上的食物擦净。
这是阳元耗尽，油尽灯枯。肠胃已经连流食都不能消化了。
好半晌平息了咳嗽，云飞还要重新喂食，云明霄微微摇头，涩声道：
“阳元已尽，不必了。”
云飞垂下头。
“行了，别作小女儿态。”云明霄平复呼吸，声音微弱。
“师父，您老还有什么遗愿未了？”片刻后，云飞抬起头来，语气故作平常。
云明霄眼神稍显古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照顾好你师姐和师弟师妹就行。”说罢，又忍不住补了一句。
“就凭你那修为资质，我让你把罗刹宗宗主的女儿搞到手，你也办不到。”
云飞一时无言。
您老这时候还不忘挖苦弟子？
学宫内传闻，云明霄年轻的时候，倾心上代妙音阁首席弟子裴红菱，却没能争过当时身为罗刹宗首席弟子，如今已经是通天境修为，贵为罗刹宗宗主的罗浮。
从此封心锁爱，一心斩妖除魔，闯下中平剑客的威名。
没想到临别之际，终究还是心有不甘。
“谁说我搞不定？我是怕万一罗刹宗宗主女儿长得奇丑无比，我岂不是亏大了！”
看着如此不要脸的徒弟，云明霄忍不住嘴角抽动。慢慢又露出笑意，越来越浓。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是夜。
月上中天。
云飞盘坐在云明霄榻前。
一幕幕场景从眼前略过。
重伤垂死时，突然出现在眼前，手持长剑斩杀妖魔，风采耀目。
自己初来学宫对自己百般照顾。
面对自己稀烂的资质气的跳脚，却依旧赐下令旁人艳羡的资源。
一道道身影渐渐和眼前面色破败的老人重合。
白天说的话，自然是为博老人一笑。
江湖修行境界分后天、先天、通天三境。
其中，后天又分为锻体，气海，通窍。
锻体镜锤炼体魄，积蓄精血，磨气力。是刚刚修行的起步阶段。
这个阶段，除了讨生活的底层江湖人士，不会有名门大派的弟子这个阶段走江湖。
除非是天生神力之人能够以锻体境在后天阶段闯一闯名头，一般的锻体境在江湖上艰难生活，属不入流。
锻体有成，气血充盈以后，又以资质先后，感应气感，渐生内力。
而后内力从经脉中运转，积聚丹田形成气海。
此时便可开碑裂石，生撕虎豹，江湖上也能讨口饭吃，属三流。
气海盈满之后，以自身内力打通周身窍穴，窍穴打通越多，内力渐强，周身一百零八窍穴全通之后，内力渐变刚猛无俦，出手之间力有千钧，声势惊人。
闯荡江湖，亦能有些名头，属二流。
通窍之后，以刚猛内力贯穿人体大龙，通天地之桥。
过则生，从此步入先天，江湖一流。
败则死。归于尘土，再无后事。
而通天境，对于寒江府来说，只有寥寥传闻而已。
他一个出入气海的三流武者，对罗刹宗这种庞然大物，和蝼蚁别无二致。
看着榻上的云明霄，云飞在心底暗暗道。
“只要一息尚在，我定保师姐妹平安无事。”
“中平剑依旧还能斩妖除魔。”
“罗刹宗。”
“有朝一日若能登门，绝不丢您老人家的脸面！”
念头转动间，榻上的云明霄呼吸渐渐急促，突然睁开双眼。
本已不能活动的他竟挣扎着坐起身，呼吸也平稳下来。
“去把冲儿玲儿叫来。”
云飞身子一震，眼眶瞬间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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