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欢迎您的到来,亚当上尉。”
黑发青年为他拉开办公桌前的客椅,但并没有一直等在椅背后面,反而始终保持着恰当的社交距离。
“您不必这么客气,相信托马斯阁下已经向您提起过,我今天到这儿来正是有求于人。”
“蜂鸟基金能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伊德瑞斯依然保持着笑容,可嘴角扬起的幅度却比此前稍稍降低,唯一不变的就只有始终萦绕在眉宇间的那股让人舒适的善意。
…可千万别小看这份笑脸迎人的本事!
面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这种既温柔亲切又不过分热情的尺度着实难以拿捏。往往只是一些细节的差异,就有可能给当事人带来截然不同的实际体验。
从这个角度看,托马斯阁下把慈善基金会托付给伊德瑞斯的确是一项明智之举。
毕竟不管背地里到底如何运营,在公众面前保持一个亲和力较强的形象绝对能够省掉基金会不少麻烦。
更何况,以此前亚当亲眼所见的情况看,伊德瑞斯先生所拥有的手段可不止待人接物礼貌得体这一条而已。
不论是玻璃橱窗里的展示柜又或者温斯莱特小姐这样的典型代表,这位来自格林家族的年轻人显然是把每一分钱都用在了刀刃上。
这也是为什么根据上尉前期调查的结果,蜂鸟慈善基金会远比其他背景相似的慈善组织名气更响,也更受到丁塔格尔底层人民的欢迎。
虽然在资本主导的国度,人民群众的眼睛从来都不曾雪亮…但这种广泛的民间好评至少足以从侧面证明年轻的伊德瑞斯先生确实天赋异禀。
“有关安娜依斯修道院的情况我已经提前做过了解,除了您本人每月私人提供的资助之外,迪特林德修女大概还能额外募集到100普利特左右的善款。凭这样的收入要养活近200名不同年龄的儿童的确捉襟见肘,更何况入冬以来,修道院还集中了不少其他流浪人员。”
伊德瑞斯一边侃侃而谈,一边拿出了相应的图表、文件。
亚当一目十行的扫过那些档案,其中包括了修道院各项支出的分析,另外就是所有成年人与儿童的平均日常花销。
虽然以后世的眼光看,蜂鸟基金会使用的算法并不十分严谨,但有这些数据兜底,与其他只会玩儿嘴皮子的同行相比,伊德瑞斯接下来的分析无疑更添了几分说服力。
“单纯从资金缺口考虑,要保证安娜依斯修道院的所有住民安全越多,至少每个月还需要额外投入1300普利特左右的资金。如果您愿意配合我们的慈善募捐活动,这笔善款想来不难筹集。”
话说到这儿,伊德瑞斯故意稍作停顿。
接着,他又把另一份企划案顺着桌面推到了亚当手边。
“当然,按照我们以往的工作经验,这种简单粗暴的捐款行为其实很难保证长期有效。由于缺少必要的生存技能和上升渠道,修道院的孤儿往往无法顺利融入社会生产,如此积贫积弱的情况便无法从根本上得到解决。
更别说目前修道院里还有数量相当的成年流浪者…
基金会的工作人员仔细调查过,除去其中极少数因为身体残疾或疾病无法正常务工的人员,还有不少是因为突然失业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们除了自己一日三餐的需要之外,往往还承担着整个家庭的重担,以直接捐献善款的方式显然无法解决他们的困境。
所以,我们还提供了另一套方案…”
伊德瑞斯示意亚当翻开手边的文件,自己则继续从旁补充。
“按照计划,蜂鸟慈善基金会采用精准帮扶的标准,先将修道院里的所有住民分为三类:
其中因为年幼、残疾或患病无法独立生活的,由我们负责送往长期合作的福利医疗机构进行救治;
另一批身体状况良好,但尚不具备专业技能的未成年人则由基金会选调专门的志愿者进行授课,保证其中大多数都能在两到三个月后重新与社会接轨;
至于那些有能力从事生产,但由于失业问题暂时闲置的成年流浪者,我们会和资方统一协商,于本月内将他们安排到合适的岗位。
不知道这样的安排,您是否满意?”
“当然,我甚至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安排的更好,但恐怕其中的花费…”
“请您放心,由于大部分相关企业都与蜂鸟基金存在长期合作关系,后者的实际花销并不会比直接捐款贵多少。”
伊德瑞斯言之凿凿!
排除了资金问题的困扰之后,他口中的新计划显然比原先简单粗暴的慈善捐款高出不止一筹。相信但凡是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都会更倾向于这个分类细致、安排妥当的新选项。
然而对于了解过一些管理学常识的亚当上尉而言,却很容易就能看出被他用话术包装起来的猫腻。
如果把资助修道院的工作看成一项完整的企划,伊德瑞斯方才提到的“实际花销”显然只包含了直接用在帮扶对象身上的资金。
这部分花销实际上只代表了企划活动中的显性成本,显然不能以偏概全,与总体成本画上等号。
——实际上,动用基金会私人关系“优惠使用”的各种公共服务也不会是免费的午餐。
不论是福利医院的收治、授课志愿者的管理又或者愿意接收失业工人的“好心企业”,这些看似顺理成章的门道也要花费大量的隐性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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