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习惯于任何事情，任何关系都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程总，我感激你，就算出了《英侠》那种事，我一度怀疑过你，但现在事情过去了，我依然感谢你，甚至继续仰望着你。”施然稍作停顿后，郑重其事望着程修言继续道，“但也仅限于此了。”
程修言欲言又止了许久，放弃抠杯子的动作，慢慢靠进沙发靠背，无奈的轻声问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高傲？”
“我脸肿的像面包一样，真没什么可傲的。”施然笑了笑，“你在林焕眼里才叫高不可攀。”
程修言蹙眉，“能不能不提她？还有你这个脸，要不要带你去医院看看？”
施然摇头，不能，不用。
她无法判断在程修言眼中林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在施然这里，林焕是绝对不能背叛的好闺蜜。她们两姐妹之间，程修言这样横插一脚，迟早会破坏掉这份难得的友谊。
程修言无奈的叹了叹，慢慢把冒着热气的茶水喝下去大半杯才又开口。
“早知道不喝那么多酒了，我怎么能忘了酒后吐真言这句话呢？不该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想过要那么草率……你一定觉得我很没有诚意。”
施然纠结的皱起眉心，“程总，这不是诚意的问题，我跟你不合适。你别这样了，弄得大家都挺累的。”
程修言只剩苦笑，他问施然，还能不能继续在她身上做投资。
施然保持沉默，她难以衡量所谓的投资里掺杂了多少私心，但她心里清楚，等到时过境迁，等她有能力，而程修言需要她帮助的时候，她绝不会置身事外。
这是知恩图报，与男女感情无关。
“你不会从今往后跟我来个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了吧？”程修言肉眼可见的焦虑，眼睛里的眸子都在不安的颤动。
明知这种话会扎程修言的心，施然还是板着脸说了，“不会的，我还欠你七万八没还清呢。”
果然，程修言流露出一副黯然的神色，起身离开。
后来的几天施然都在家养伤，群里朱政说要和萱萱他们出发前往广州投奔刘宇去了，施然告诉他们自己身体不舒服，没法去送机了。
郑存过年没有回老家，他去送完飞机，跑到施然家来探望，还买了很多水果和食材，生怕施然病的起不来床，没人管她。
施然没来得及收起影集，郑存进门坐在沙发里，顺手把相册拿起来，一眼就看到照片中那位气质优雅，面容秀丽的女性，正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高高的双马尾，在女人怀中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因为女孩把粉色的吃的满脸都是，她觉得软软的糖絮贴在脸上被风一吹，很痒，也很有趣。
柳敏那口无遮拦的怪罪，还是给施然造成了不小的刺激。
反正过年期间林焕不在，施然不用再考虑别人，翻开回忆，任由自己去怀念了几天母亲。
郑存从未听施然说过她生母的事情，他看到被塑封的照片上留下了干涸的泪痕，心里做了最坏的设想，赶忙把影集合起来，双手捧着还给施然。
收好东西之后，施然心累的很，半躺在沙发里使唤郑存去给她做顿饭。
郑存蹦起来脱了羽绒服，撸起卫衣袖子，“好咧！咱就是说，蛋炒饭咱还是挺拿手的，有隔夜米饭没有？”
施然胃口不好，昨晚做的饭只吃了两三口，电饭煲里有的是剩饭。
听着厨房里郑存哼着歌发出丁零当啷忙碌的声音，施然安心的小睡了片刻。
一起吃完饭，郑存把施然的PS4插在电视上，打开游戏玩起来。
他表现的像个主机游戏菜鸟，抢了一辆车都不知道该怎么开，不是撞墙就是翻车，施然实在看不下去，跑过去抢过手柄，教他怎么在城市里和追捕他的制服叔叔飙车。
郑存突如其来的深沉：“大哥，我明白你心情，我还没断奶我妈就和野男人跑了，然后我爹把人捅了，进去了。我是跟我奶奶爷爷长大的。”
施然震惊的转头瞪郑存，见他眨巴着眼睛卖萌，施然放下手柄拍了他脑袋一把。
郑存哈哈笑起来，也抬手拍了施然脑袋一下。
施然再去拍他，他毫不留情的还手，打打闹闹了几个来回，施然本来就水肿的眼圈又红起来，问他：“你是不是傻？”
“那怎么了？”郑存不以为然的撇嘴，“宇哥比咱俩还惨呢，他有次喝醉和我说他小时候啊……”
施然打断郑存的话，“闭嘴玩游戏吧。”
“好咧！”郑存捞过手柄，这次他再抢车开车，操作精湛的让施然无语。
培训机构过年期间都放假，郑存连续过来陪施然玩了几天游戏，春节长假接近尾声，施然嘴角的伤已经痊愈了，心中的郁结也几乎都消散了。
家里的事情对施然来说，永远无法彻底解决，她已经习惯了在短暂的低落后迅速振作起来，去积蓄新的能量，以应对下一次不期而至的风波。
林焕发来航班截图让施然带个壮丁去接机，她带了一大行李箱的土特产。
郑存虽然自称瘦弱的细狗，可还是非常积极的去买了一小束鲜花，扎上夸张的粉色丝带蝴蝶结，陪施然提前到机场等在出口处。
林焕只拖了个小登机箱走出来，第一眼看见施然，高兴的蹦跶着挥手，再转眼看见郑存和他抱在怀里的那束花，林焕脸色一变，匆忙跑出来拖住施然胳膊就拔腿狂奔。
“欸，欸欸欸！你们跑什么呀？！”郑存扬起花束追在后面。
林焕像是在被狗撵，“太丢人了，你就没劝劝他别弄那么大的粉色蝴蝶结吗？”
“我劝了呀，他说你眼神不好，肯定喜欢这种死亡芭比粉。”施然就地甩锅。
林焕一听，决定不跑了，把登机箱往地上一放，转回身指着郑存骂，“你眼神才不好，你全家眼神都不好！”
郑存一言难尽的剜了出卖他的施然一眼，陪着笑到林焕面前赔罪，“别计较嘛，都是姐妹。”
施然都听愣了，郑存为了让林焕消气连性别都变了。
林焕张着嘴酝酿了半天，脸上神情变得微妙暧昧起来，扬起手给了郑存胳膊一巴掌，“哟，手术在哪儿做的呀？连喉结都这么逼真，雕假体的师傅没少讹你钱吧？”
“害~”郑存夹着嗓子扭扭捏捏，把花硬塞进林焕怀里，捏起兰花指，“人家师傅都说了，像咱这种天生丽质的好胚子，该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呢~”
施然想起以前刘宇对郑存贱嗖嗖开玩笑时候骂过的一句话，“在下从来没见过这么贱的贱皮子。”
林焕对施然竖起大拇指，“一针见血，瑞思拜。”
去提行李不长的一段路，三个人互相diss，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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