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看着夏言跟云舒都坐了下来，小个子的女人微微一笑，平和而沉静地注视着云舒，对她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云小姐，你可以称呼我为……予舍，我叫唐予舍，给予的予，舍身的舍。”
云舒听见这个名字，微微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唐予舍？这个名字还真是有够奇怪的。
夏言本来坐在旁边并没有打算加入对话，但是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一眼唐予舍，发现她注视着云舒的目光带着些许期待、些许欣慰、些许崇敬、些许……总是有非常多的情绪交织着，但也很明显地告诉他，这些情绪都是因为他的未婚妻，云舒。
而且，予舍这个名字，组合起来不就是云舒的舒么？
从进来以后唐予舍的一切反应、一切信息都在说明一件事：她清楚地知道云舒的事情。
夏言敛下深沉的眸色，安静地坐在一边当个透明人。
因为今天的主角，是云舒。
“那么，云小姐想想我问点什么事情呢？”唐予舍笑得十分得体，同时她也换了一个坐姿，刹那间，她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
优雅、端庄、虔诚、神圣……
直面唐予舍的云舒几乎是被这些情绪直接冲击到，脑海中闪烁过了几个模糊得跟像素块一样的画面，根本看不清内容。
云舒的脸色微变，仅仅是一个动作的改变就能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这个人……
她压下心头强烈的情绪波动，紧紧盯视着唐予舍，一字一顿地问：“第一个问题，我，是谁？”
这是她最迫切想知道的一个问题，两百年，两百年的时间太长，也太苦，有时候她都在恍惚，她真的叫云舒吗？她为什么会转世这么多世？而这一世，甚至在苏醒过来的时候，连人都不是了。
唐予舍似乎是料到了云舒上来就会问这个问题，无奈地笑了笑，张开口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云舒明显怔愣一下，刚开始以为这个身份是不可以被其他人听到的，所以唐予舍才会如此小心谨慎地不发出声音。
但是当云舒看见，唐予舍再次重复了无声说话的动作以后，却发现她完全组织不起来那些口型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好像看见的都是乱码一样。
“你在说什么？”云舒忍不住追问她。
听见云舒的追问，唐予舍淡淡一笑：“你看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还隐藏在迷雾当中，我不能直接告诉你，如果想要拨开迷雾窥见真相的话，那么你需要更多的成长。”
“凭借现在的你，是没有办法探寻到真正的答案的。”
她明知道自己是说不出来的，却还是做给云舒看了，就是想让她直面地明白这两句话。
云舒愣住了，然后又听见唐予舍继续道：
“这片大地是一个试炼场，有太多无辜生命都被这里吞噬，可还有一些生命正在等待着新生，或许其中的奇迹就藏在这片大地上最耀眼的存在里。”
“云小姐，你要坚信，奇迹是存在的。”
唐予舍没有办法将自己所知道的直接告诉云舒，但她的出现就是为了引导云舒，所以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来告诉她一些关于这个世界、以及她和这个世界之间的关系的消息。
云舒直愣愣地看着唐予舍，她能够猜测到唐予舍所说的这片大地吞噬了太多无辜的生命是什么意思，末日的到来，让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变成了丧尸，这边是吞噬。
可是，还有一些生命等待着新生是什么意思？
云舒眼睛里的求知欲望几乎要溢满出来，可是她却看到唐予舍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她咬了咬下唇，再次问道：“那奇迹是什么？”
唐予舍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笑容，顺着她的问题解释下去：
“奇迹孕育于一切之中。”
“云小姐，在生命的诞生时，生命的延续时，生命的终结时，往往伴随善恶的产生，而这些善恶最终都会因为这片大地的改变而变得更加极端。”
“云小姐你要坚信并且寻找的奇迹，或许就藏在延续或者终结之时，当那些善恶被调转、逆反、净化，便会成就更加璀璨夺目的存在。”
“可是这个过程注定漫长而痛苦，但是，任何饱经风霜的花朵都会绽放得更加美丽，云小姐，你认为你已经经历过足够的风霜了吗？”
云舒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沉默而寂静地凝视着她，良久之后问出了第三个问题：“那你呢？你又是谁？”
这个问题变得猝不及防，唐予舍根本没有想到，听完之后怔然在那里。
良久，她原本挺直的腰肢微微塌软下去。
说实话，这个问题的答案，她都已经记不得了。
她仅存的记忆里，就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着一个人，而她，要成为这个人的引路人。
至于她是谁？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存在？
这些问题统统都已经找寻不到答案了。
“我很抱歉，云小姐，这个问题我回答不出来。我也曾想与您相见，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如愿，但是请您务必相信，我将是守护着您的最虔诚的信徒。”
唐予舍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出了浅淡的微笑。
她已经不止在这一世里见过云舒了，只不过越往前的时间长河里，对于唐予舍的限制越大，直到现在，她才终于可以面对面地和云舒说话。
这个问题并没有给出实际上的信息，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漂亮客套的话，但是在看到唐予舍的神情时，云舒莫名觉得，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夏言以外还会有第二个人不会骗她的话，那么绝对是会唐予舍。
至于最后她用上的“信徒”两个字……
云舒心里再次被巨大的谜团裹挟，但是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她终于放松下来，“您言重了。”
说不触动是假的，在过去漫长而煎熬的时间长河里，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踽踽独行，跨过了时间、跨过了空间，却没有任何锚点让她停泊，这种漠然而孤寂的感觉囚禁了她两百年。
可现在，有一个人告诉她，在她这么以为的日子里，有人在无声地伴着她……
云舒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下心头的跃动，缓缓道：
“最后一个问题，您所说的种种原因，都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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