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只能说明他看请对面有难度，并不能证明他就是在撒谎。”
秦景荣转着手里的笔，问道。
柴曦不急不忙地说：“没错，但是起码说明，他是要站在窗边一阵子，费一些力气才能看到对面，并不像他说的那样，是‘无意间’瞟到了对面的窗户。”
“3号楼一共10层，每层配备两名保洁员，姜涛负责6-10层，也就是说，7层才是他早晨工作的刚开始，但是已经7点了，他用了两个小时才搞完一两层，这会不会太慢了，他还有心情在窗边看风景吗？”
柴曦边说边又换了张照片：“橙园小区的垃圾桶都是物业统一购买配置的，12户共有3个垃圾桶，走廊的两头各一个，中间电梯旁一个，均不靠窗，他收捡垃圾的时候应该一直是背对着窗户的，更加不可能注意到对面楼的情况了。”
柴曦又调出一段录像：“橙园楼道里没有监控，3号楼0层的一位业主，前不久买了一辆昂贵的自行车，每日要停放在电梯旁边，怕被邻居偷走，所以在电梯旁安了一个摄像机，这是我找来的案发前一日的晨间录像。”
录像里，穿着保洁人员工作服的姜涛正拖着几口袋垃圾出来。
秦景荣问：“案发前一天？有什么问题吗？”
柴曦指着录像的一角：“从这里可以看到，9层的垃圾还没有收，我今天到物业去问过其他的保洁工人，和我记忆中的一样，通常这种高层建筑内的保洁工人，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避免引起住户的不满，通常的工作流程是，电梯坐到最高层，然后从步梯逐层下来，每层的垃圾收好后，会归拢至一处，然后再统一乘电梯逐层收走，而不是想姜涛这样，拖着几大袋子垃圾一层一层的从电梯通行。”
秦景荣终于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觉得他做这个工作不太熟练？”
柴曦：“没错，然后我和思琦姐去物业详细问了，果然，这个姜涛是在两周前刚刚入职的。”
秦景荣摸着下巴：“一个刚刚入职的保洁工人，凑巧在不该他看到的时候，看到了对面的尸体，发到了网上……所以你才怀疑他的是吗？”
“对，不仅如此，我还看了他的短视频账号，他说自己是因为看到对面的窗帘没拉，才起了歹心想要拍到点什么，听起来是要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偷拍的猥琐男，看他的视频账号，确实也收藏了许多内容低俗的短视频，但是他所有的点赞、收藏行为，时间都在两周内，两周前的浏览记录，是干干净净的。”
柴曦关掉投屏，给出了结论：“所以，我怀疑他并不是偶然发现尸体的，而是特意去拍摄的。”
“欸，等等，小柴啊……”陈洋伸出了尔康手，他被柴曦这一通逻辑缜密的推理唬住了，这哪像是刚刚毕业的实习生，看气势活像是省厅下来指导工作的专家，但他听到这里才觉出不对来：
“你是说，凶手可能是报案人？这一点队长早就让我们查过了，案发前一晚到当日凌晨四点姜涛上班，他一直都是和他的工友住在宿舍里，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柴曦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秦景荣一眼，接着说：“他不是凶手，但他一定是知情人。”
秦景荣思索了片刻，说：“姜涛身上的疑点确实不少，但他和死者的人际关系完全没有交集，按你所说，他蓄谋已久做这件事，动机呢？”
柴曦讨论起案情来，像是找回了曾经在雪鹰部队的感觉，说话肆无忌惮起来：“金钱、利益，这都可以成为动机，如果没有交集的人就可以完全排除嫌疑，那么所有‘买凶杀人’的杀手都不会落网啦！”
哈思琦听了她这明显在顶撞秦景荣的话，连忙朝她使眼色。
没想到秦景荣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柴曦的语气，反而眼睛一亮：“你继续说下去。”
柴曦却反问道：“秦sir，你没有想过，凶手为什么杀了人还要吊起来，明明知道法医可以轻而易举的验出死者是不是上吊身亡的。”
她话音刚落，就见刚才还一脸洗耳恭听表情的秦景荣突然眯了一下眼睛，像是没听清：“你叫我什么？”
柴曦一愣：“秦……sir?”
她早晨在局长办公室就听到蔡磊这样称呼秦景荣，虽然她觉得这个称呼有点过于港风了，而且蔡局怎么说也是他的上司，怎么还叫他秦sir。
可柴曦转念一想，这毕竟是本小说，作者可能是TVB看多了，就是喜欢“阿sir”“条子”这种称呼，后来听哈思琦也说“锦城刑侦支队队长秦sir”，于是刚在一顺口，她也就这么叫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
秦景荣的表情显然在告诉她这有大问题了，她怯怯地问：“秦……队，我不能这么叫吗？”
怎么这也是新人没有的权利吗？
陈洋哈地一笑，说：“呃……那个，柴曦啊，我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都看外国电影，他们都喜欢直呼其名的，这也是年轻人的时尚，我们也能理解哈……不过呢，你这才刚来，队长还是要叫的，直接叫名字就不太好了……”
柴曦满脸问号地看着秦景荣：“什么名字？你的名字不是秦景……”
秦景荣不想让她提起那个一听就能联想到一堆八卦新闻的名字，打断她说：“我改过名字，你来了一天了，也听到了吧，我叫秦斯，斯文的斯。”
柴曦“啊”了一声，嘴唇惊讶成了“O”型，那她白天听到的是……
陈洋也猜到了原委，憋着笑：“小柴啊，咱们蔡局是关东人，儿化音有点重……还有思琦，思琦跟蔡局是老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sir……”
陈洋说着说着实在忍不住了，拍着大腿笑的脸上的肉都在抖。
秦景荣和柴曦：“……”
秦景荣修长的手指曲起来敲了敲桌子：“行了！老陈我让你带二哈，现在你是被她传染了吗？”
坐在一旁无辜躺枪的哈思琦：“……”
“行了，柴曦你接着说你的正事，你刚才说，凶手为什么要杀了人之后再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样子？”
柴曦迅速恢复正常语气：“如果，凶手把死者吊起来，其实并不是为了伪装杀人手法呢？”
哈思琦惊道：“那还能是为了啥，冒着留下皮屑、指纹的风险把一个死人吊起来，难不成是行为艺术？”
柴曦一字一顿道：
“如果说，他就是专门吊起来给姜涛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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