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十三岁左右，跟随家父来到英国，只知道他是来欧洲探访留学西洋的天地会友人的，别的记忆就很模糊了。”
这是实话，身体原主人好像在自己灵魂穿越到他身上那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脑子一团乱麻，来到英国前的记忆几乎只有很淡的片段。
“那你父亲呢？”朱丽叶凝视他的眼睛。
“失踪了，在我到达哈罗盖特城的第三天，他夜晚离开了旅馆，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是几年前的事情？”
“两年左右吧，1887年。”
朱丽叶越过程仪的肩头和管家交换了他看不懂的眼神。
”继续，他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知道便宜老爹叫啥？程仪暗暗苦恼，脑海那些陈旧的记忆片段就像是摔碎的万花筒，根本没有头绪。
“我不能告诉你，他是革命党。”他编了一个理由。“干这种事情的人都要在祖祠前发誓改名换姓，否则会牵连宗族。”
其实也不算编，作为后世的来客，对待封建王朝的态度上，他简直比现在的革命党还革命党。
“这里没有清廷的密探。”
“那也不行，我以祖宗的名义发过誓。这是男人的信条。”
“好吧，我尊重你的气节，但你总要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加图索家的吧？“
“我父亲给我说过欧洲混血种社会，我听说过屠龙密党以及加图索这个名字。我父亲失踪后，我就在哈罗盖特流浪，直到在报纸上看到了有关加图索的消息。”
“就这样？”朱丽叶有点失望。
“当然，就这样。我一个流浪在英伦街头的中国小孩，还能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呢？”
“好吧。”
女孩的态度冷淡了下来。
“我同情你的遭遇。”她冷冰冰的说，“如果你需要的话，看在都是混血种的份上，我可以为你提供一张回清朝的船票，并且联系一下BJ的处理各国事务衙门。”
“不，我不能回清朝。我父亲是革命党，按照《大清律》，这是株连九族加千刀万剐的罪名。”程仪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那我就没有办法咯。”
朱丽叶摇摇头，不再看程仪。
“给他一张五十磅的钞票，然后送他离开。”她对管家下达了命令。
程仪的目光低垂。
朱丽叶的态度并没有在他的意料之外，心中失望还是有一些的，但也不算太多。
混血种社会虽说是一群有血之哀的人抱在一起取暖，但也不是善堂。人都是有私念的，光一个日本混血种分部都杀的你死我活。
难道他希望加图索家是一个乌托邦一样美好的伊甸园？只要来了就是兄弟，大家一起住豪宅，喝美酒，其乐融融。
成熟一点好不好。
混血种社会其实绝大多数人都是精英主义者，他们只喜欢和自己一样强的精英，所以昂热校长这样坚硬的男人在哪里都能得到加倍的尊敬。
只是他们绝大多数人不同情弱小的同类。
弱者成为强者进步的资粮，这就是龙族会做的事情。
龙是一种暴虐的生物，黑王的宝座下是累累的枯骨。
而混血种，说白了其实就是一群半人半龙的存在。
凯撒这样的人已经算够和蔼了，整天在卡塞尔学院里一副金光闪闪罩小弟的牛逼老大哥的模样。可是他的学生会只对学院中最精英的人开放。
在他看来，懦弱的狗贼是本就不应该加入卡塞尔学院。他的朋友和对手都应该是强者中的强者。
即使是路明非，别看他整天惨兮兮的样子，几次屠龙任务，关键时刻一手漂亮的枪法，学院里漂亮的小迷妹，小学弟论沓算，这履历哪里不精英了？
“朱丽叶·加图索小姐，你可能搞错了些什么。”
他抬起头，直视对方的眼睛。
“你太傲慢了，我虽然过得不好，但我依然不是来祈求怜悯的。中国人信奉一种气节，别人高高在上施舍的东西，宁愿饿死也不要。我是来谈生意的。”
“生意，你有什么生意可以谈？”朱丽叶反问。
“一百万英镑。”
程仪开出了价格。
“你有一百万英镑？你拿着一百万英镑在接头流浪。哇，那你真的是世界上最奇特的流浪儿。”朱丽叶挖苦的说。
“不，我的意思是你给我一百万英镑，你们可以用意大利里拉来支付。这是我要的价码。”
嗤。
朱丽叶笑出了声。
“哇，朋友，我都不知道你是胆子大还是无知了，一百万英镑，这些钱换成硬币能堆满这座屋子，可以购买一搜主力战列舰，也会让一个人比欧洲绝大多数公爵还要有钱。”
“但那不是加图索家的公爵。”
“你把加图索家当做什么？你父亲给你讲故事的时候是不是把我们和英格兰皇家铸币局搞混了？”
“不如你先听听我要卖什么，也许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
程仪扭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老管家。
“他方便在这里吗？”
“小姐，如果事情很重要的话，我可以回避一下。”老管家躬身。
“不必，即使是英格兰铁路大臣和我的谈话，也没有赶你出去，我不觉得这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方小鬼会比大臣还要重要。”
“虽然他号称要把什么东西卖上一百万英镑。”
“一百万英镑，即使有人把位于不勒斯特的卡赛特大皇宫拿去拍卖，也花不了一百万英镑。那是整整一百万。”
“好吧，意大利国王的皇宫或许不值这么多钱，那么龙王的宫殿又该怎么开价呢？”
程仪歪歪头，欣赏着朱丽叶漂亮脸蛋上的神情，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
“一头至少是次代种的龙骨遗骸，你愿意花多少钱买？龙王的尼伯龙根确切位置？你愿意怎么出价。”
“我知道很多高级龙类的休眠地，就是不知道你们愿意为一头还在休眠期的活体龙王，花上多少钱？”
“一百万英镑，相比于这些信息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呢？就像是用俗世的财富换取神国里的宝藏，这可买耶稣会教士忽悠人的赎罪卷靠谱的多。”
万籁俱寂。
朱丽叶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银色调羹掉落在地，她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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