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回过神来，意识到徐星河手里拿着的是她的手机。
她想要起身，可刚一动眼前就一黑，大脑瞬间晕眩让她重新跌坐回去。
陈林希赶紧扶住她，帮她把手机拿了过来。
苏妙接过手机，迅速擦干脸上的眼泪，而后闭眼，深吸一口气。
下一刻，她接通电话。
“喂，哥，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语气与平时几乎一模一样！
一旁的陈林希看着她，又看了看旁边的徐星河，满脸都写着“震惊”。
电话里，顾宇语气有些急迫与担忧：“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苏妙浓密的睫毛一落一起，像只精灵。
“我刚刚……把手机调震动了，不好意思啊，没吓到你吧？”
听到这个回答，电话里的顾宇顿时松了口气。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我刚下播就听关姐说你打我电话，好像是有什么事？”
“嗯……现在已经没事了。”
苏妙垂眸，语气有些轻淡。
思绪回到那个时候，关姐的那些话犹言在耳。
“所以，怎么回事？关姐说你当时好像情绪有点不对？”
电话里，顾宇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细腻，连一点点的不对劲都能迅速察觉到。
苏妙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没有啦，我跟希希玩真心话大冒险呢。当时打你电话，心里还有点小愧疚。”
……
陈林希看着她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模样，顺利唬过了电话里的顾宇，忍不住又抬头跟徐星河交换了个眼神。
又惊讶，又担忧。
等挂了电话，她才干巴巴地开口：“妙妙，所以你……一直都是这样跟我们相处的啊……”
在无人的地方悲伤、哭泣，又在人前将一切情绪隐藏。
表现得像个明媚、美好的女孩子。
出租屋里，气氛再次恢复清冷。
那把水果刀还在地上躺着，跟冰冷的地面同化了温度。
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那些崩溃的、痛苦的、绝望的哭泣声，还盘踞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苏妙脸上的笑意逐渐阑珊，看上去仍像是在笑，却又格外忧伤。
她半垂着眼眸，略去两人的目光。
“对不起啊……吓到你了吧？”
声音轻轻的，淡淡的，柔柔的，像是密林深处一只孤独的独角兽。
陈林希有些纠结。
“怎么说呢……又在意料之中，但还是出乎意料。”
“发生这样的事，以你的情况会这么做一点不意外，只是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现在有点堵得慌。”
说着，她举起手来，不知道该笑不笑。
“你看，我的手到现在还在抖。”
苏妙微微抬眸，看上那只肉肉的手。
确实在不住地颤抖着。
她默默低下了脑袋：“对不起……你的脚，没受伤吧？”
出租屋的那扇防盗门虽然算不上多结实，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踹开的。
过去，苏妙听陈林希提过几次“女生不学点武功，怎么保护漂亮的女孩子”之类的话。
却没想到，她是真的这么猛！
又暴力，又震撼。
“哈哈哈……踹个门而已，小事一桩，嘶——”
话音未落，陈林希动了动右腿，脸上五官瞬间皱在了一起，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回事？这门还真是你踹开的？”
身后，徐星河三两步上前，蹲下来直接动手检查起她的腿。
这一检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陈林希的脚踝已经像吹气球一样肿了起来。
“别别别碰！疼……疼死我了……”
她疼得叫唤了起来，随后收获了徐星河的一记刀眼。
被徐星河一瞪，陈林希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刚刚情况那么危急，我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嘛。”
“我说什么了吗？”
徐星河起身，打开旁边的冰箱，找了找。
里面倒是空空荡荡，所幸还有几支不知放了多久的雪糕。
他伸手拉住陈林希的胳膊，挂在他脖子上：“能走吗？”
“能能能，就不小心扭了一下而已。”
看着陈林希的脚踝，苏妙眼眶瞬间又湿了。
她吸了吸鼻子，赶紧帮着架起陈林希，带着她来到客厅画架旁的座椅上。
徐星河蹲了下来，慢慢帮她脱下鞋，卷起裤腿，随后把雪糕隔着袜子敷在上面。
“嘿嘿……”
陈林希看着面前的脑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个劲的傻乐。
而听着她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苏妙心里竟然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希希就像是个开心果。
虽然缺心眼、神经大条，经常精准踩雷而不自知。
但有她在，总是感觉很热闹，充满了市井小民的烟火气息。
“妙妙。”
忽然，陈林希不知什么时候转过头来看向她。
苏妙回神，下意识应了一声。
陈林希看着她：“你的抑郁症这么严重，要不要去医院啊？”
看着那双澄澈透明的眼睛，苏妙眨了眨眼。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知道我有抑郁症？”
陈林希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知道的？”
“还挺早的……不过一开始只是有这种感觉，不是很确定。不过时间久了，这点事还是能发现的好吧！”
苏妙看着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的女生，头一回不知道该怎么言语。
她想起了十月份外出写生的时候，尚怡佳无意间说过的话。
“说不定你那闺蜜像我一样，只是从来没告诉过你呢？”
原来，真的是这样。
再神经大条的人，都会有细腻的一面。
“你怎么又哭了？也不用……这么感动吧？”
陈林希看着苏妙眼眶又一次泛红，眼泪落了下来，手忙脚乱地上去擦眼泪。
苏妙又哭又笑。
心里被难过和幸福同时涨满。
“希希，你怎么这么好……”
她张开双臂，又一次扑进了陈林希怀里。
心底那些透不过气的地方，好像又在不知不觉间，轻松了一些。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外出写生的时候。
当时她忘了带药却意外发病，是顾宇和尚怡佳无意间的温暖，让她跨过了那个坎。
那个她原本以为，高不可攀的坎。
一股鲜活的、温热的新生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忽然涌现在身体里。
它们流淌过心脏的位置，将这份温热，缓缓输送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埋首在好朋友怀里，苏妙缓缓勾起了唇角。
她，终于又一次笑了起来。
「上天，是我错怪你了。」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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