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这不是怕弄丢么，晚上你再找岩哥要呗。”
鹏程打趣道：“这就叫上岩哥了？进展够快啊你们。”
“进展啥……论辈分当然得叫岩哥啊。”
彭浩的脚收回去了，放下来一颗脑袋，小声道：“岩哥说他都二十四了，今年是第六次复读。”
“我靠，真的！？”
“真的，老婆都有了，刚才进来和他一块铺的床。”
“……牛逼。”
鹏程这句牛逼是发自内心的。不是什么人都能顶着压力复读好几年，这位哥确实是个人物。
不过一直复读的话沉没成本太大……他恐怕也没几年机会了吧。
“另一个呢？”
“还没来，看样子估计得等晚上了。”
聊着聊着，彭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鹏程，老实交代，刚才在操场上和你牵手的女孩什么来头？”
“你看见了？”
“光天化日的，看不见就有鬼了。”
“……”
鹏程清清嗓子，干脆理直气壮地扬起头来。
“我女朋友。”
怎么了？
我有女朋友怎么了？我有我骄傲，你们看啥？你们有吗？
彭浩倒没有阴阳怪气，只是点点头表示确定。
鹏程也不意外，班长向来是以老实着称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直接跟他坦白。
“就是你小说里的那个女主角的原形？”
鹏程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我靠你咋知道的！？”
“就感觉呗……而且还都是白毛。”
“不是，你咋知道我写小说的！”
鹏程捧着他乌龟一样的脑袋晃来晃去，满脸都写着细思极恐四个字。
“我书荒了找张子卿，她告我的……”
“……”
草。
鹏程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
扑街写手惨遭同桌背刺。
不是，主要是这个事情他比较复杂。如果写的是升级打怪啥的也就算了……他写到的是恋爱日常啊！
要是被人家知道他一个男的写恋爱文，他觉得自己这学可以不用上了。
“班长！我的好兄弟，答应我，千万别告诉别人！”
鹏程想起来这儿还有个知情人，赶紧恳求道。
见彭浩很老实地点了点头，他这才松了口气。
班长这么老实的人，应该不会……
“请各复读生抓紧整理宿舍，整理完毕后，前往各班就行打扫。请各……”
正聊着，宿舍里的扩音器突然响了起来。听着略微有些糙的声音，鹏程恍惚间有种回到高一的感觉。
“走吧。”
“好嘞。”
……
复读一班就在教学楼二层，也省的他们跑腿。进教室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打扫了，两个原一中火箭班的老干部也很快加入其中。
在二十多个男生的努力下，教室很快被打扫干净。
鹏程和彭浩找了第一排靠窗的座位坐下——为了能摸鱼，大部分人都往后坐，前面视野好的位置反而没人抢，算是我国高校一大怪事。
再度坐在教室里，鹏程只觉得恍如隔世。
他的座位就在讲台跟前，能嗅到淡淡的粉笔味道；窗户上还有胶带的痕迹，应该是过元旦的时候贴的装饰，没有撕干净。
喧嚣的二楼很快安静下来了。班主任们一一走进各班，开简短的班会。
自己班的班主任什么时候来呢？
希望……是个和闫老师一样的好老师吧。
老师还没有来。班上的其他学生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话，一开始声音很小，然后很快便一发不可收拾，像浪潮一般，越卷越剧烈。
鹏程和彭浩各自捧着一本书，就像浪潮中的两块礁石，岿然不动。
笃笃的高跟鞋踏地声近了。
班上又瞬间安静下来——辨认班主任的脚步声，是每个学生的基操。
一个身着浅褐色衬衫的中年女子由门口进来，走上讲台。
鹏程和彭浩都有些发愣地看着女王大人，只觉得如做梦一般。
似乎是错觉，一直板着脸的闫慧琴似乎冲他们俩笑了一瞬，然后才再次恢复肃穆而严厉的表情——就像她曾经带文科火箭班时一样。
她抽出一根粉笔，熟练地掰断，在黑板上行云流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闫慧琴。
我来自一中，作为交流教师交换到二中，并在接下来的一年辅导你们复读备战。
在座有些一中的学生可能知道我的尊号，怎么说我来着……”
“琴始皇。”
彭浩小声提醒道。
身后立刻爆发出一阵嗤笑，笑的几个都是一中的。
“哦对，琴始皇。”
闫慧琴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露出优雅的笑意。
“可能大家有所耳闻，觉得我是个很严厉的老师，其实不然。大部分时候，我还是相当温柔的~对吧？鹏程？”
“嗯嗯。”
鹏程揣着手手，唯唯诺诺地点点头。
身后又爆发出一阵嗤笑。
“我只在小部分时间严厉，也就是——
担任你们班主任的时候。
我看过你们的成绩。逼近，甚至超过一本线的学生不在少数，你们被分到这个班，说明你们在复读生中是最强的一批。那么，我就会用对待优等生的标准对待你们。
话说在前面，既然你们要再战一年，我是不会容忍混子存在的。如果有谁是来混的，请现在就申请换班，我不会拦着你。
如果选择留下，就要做好面对最严苛的要求的准备。”
说罢，闫慧琴环视下方。有些人目光中充满干劲，有些人低着头默不作声，有些人的神情已经发生了动摇。
但没有唉声叹气的抱怨声。
“很好。有种。”
闫慧琴推了推眼镜，将讲桌下的一摞卷抱出来，放在了讲桌上。
“咚——”
卷子和桌面接触，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坐在下面的同学们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愣着干嘛？”
闫慧琴瞥了一眼坐在讲台下的两个老部下，“鹏程，彭浩，发卷。”
“这，这啥卷啊？”
“各科的考试卷啊。”闫慧琴轻描淡写道，将粉笔抛回粉笔盒里。
“这是今晚的作业，发完就可以写。明天尖子生联考，我跟市里面沟通过了，你们也参加。”
“我草？”
学生中终于爆发出惊呼声和叫苦声。
每年高考完后，用高考卷召集全市优秀考试进行仿真模拟考试是槐市的传统。
然而……
且不说刚被高考卷捶过；尖子生联考，那是各个高中火箭班之间的王者局……复读生上去充炮灰吗？
而且今晚的作业是四张高考容量的套卷，这也太多了！
一下午就得干起高考两天的量啊!
闫慧琴站在桌上，抱胸环视着复读一班的几十张面孔。
有的人在抱怨，有的人在交头接耳……而鹏程和彭浩在发完卷子后，就立刻坐回了位置上，开始动笔做卷，进入考试状态。
纸笔的交锋没有硝烟，却仿佛比有硝烟的战斗更激烈。差距在这一刻已经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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