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瞥了眼,确实不差,队伍里八名护卫都是练家子,另外在当首的马车里还瞧见一位劲力练透的男子,身形精悍,一对儿眼眸凛冽如刀。
不止如此,他还在随行的杂役火头里发现了两个同样练出劲力的,隐在暗处不动声色,时刻在警惕。
四个通劲,一个龙虎。
摇头暗叹,临江府不愧是江南第一大府,敢在这时节来往州府之间做生意的多少有些底气。
陈屿收回目光,车队里显然有个重要人物,或许是商队的话事人?他对此兴趣不大,之所以搭乘同行,主要还得想着多在地上看看。
如今浮田已经被碎入青胧山中,凝实的奇景有万般好处,唯独不能自主前行。
至少目前还无法脱离了他,故而若去到空中飞遁,于奇景中歇息之时只会停留在远处。
受限于此,他如今更多选择行走在人世中,倾心于旅途,更能体会芸芸大众的悲喜,隐隐间,他虽没有感受到意识精神上的蜕变,但心灵确实沉稳许多。
马车行过,三五人正抬着尸体,就地挖了坑后将之掩埋。
血迹沾染在车轮上,绵延出很长。
这些蟊贼面皮饥黄,骨瘦如柴,眼目凹凸如死鱼,直直瞪大在外,显得灰扑暗沉,毫无光色。
车上众人没有多看,兴许已经见得太多太多,早已不再触动。
仅仅那位疑似儒生的长须中年轻轻摇首,无言叹息。
一路安平,此去越州,有真武山坐镇州府,故而少有绿林聚啸,跨过一条长长澎湃的大河,那是问江,传说许久前有一头生出灵慧的龟仙,背负山河图。
后被真武山的真人收走,那副山河图如今就放在真武山入山之处,供世人瞻仰观望。
故而该河又被当地人唤作龟仙江,沿岸多有神话流传。
越是靠近真武山一带,各色道门的野史趣闻便层出不穷,往往怪谈离奇,引得第一次到此的陈屿尤为兴起。
当初在于启猛老道长的记忆中,他只取了经书道卷的内容,关于游历、关于真武山上一段求道求学的记忆并未涉及。
此刻自己听在耳内,愈发觉得有趣。
唏律律!
马车终于在一处小镇外停下,众人下了车驾,陈屿一跃而下,张望四周。这里依旧偏僻,比不得越州富庶繁华之地,但人声依旧鼎沸,嘈杂闹耳得紧。
儒生与那几人结伴,打算逛一逛,至于商队则要去进一批山货,于是便分离。
陈屿自然也在道谢之后离去,他留下了几粒银豆,哪怕对方大概看不上,但搭乘自己一路,他不愿凭白落了人情。
几人分别,对这位年岁不大的道长颇多好感,知进退、言辞也明晰,跟谁都能谈上两句来。那儒生甚至交谈甚欢,相约往后再聚。
离开了车队,他没有停留太久,先在镇中扫视一圈,精神力笼罩,并未发现内景地存在的迹象,于是闲逛了两刻钟,挑了些特产,譬如美食佳肴,以及本地出产的一些药草,或者独有的草植作物。
临近山野,小镇中有不少专为皮草山货设置的坊阁,通过这些地方收集起来并不困难,不多时就拢了一大包。
随手拿出两株灵液浇灌催熟的药草。
翠绿欲滴、根叶饱满,似乎还沾着些许水露,散发浓郁药香。
简简单单便让荷包再度鼓胀起来,他从未担忧过银钱,解决了采购后,将这些收获悉数放在奇景内,然后就继续向北。
越州共有四府,真武山离这里不远。
……
滨江县。
此地位在真武山脚,城中虽无道观遍布,却高筑亭台十二,各有八层。
高逾十丈,登楼俯瞰,可览二十八山秀丽,以及山河错落之壮景。
于是此城又有重楼之称。
是夜,重楼城中,星河高悬。
一人夺步飞奔,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咻咻咻!
破空声传来,那人脚步一顿,身形转瞬扭作古怪模样,左右各一步,脚步踢踏数下,只听砰砰两声,砖瓦齐裂,而他也躲开了飞镖暗器,衣袂挥动如风,身遁黑夜中隐去踪迹。
唰唰!不多时,两声接连响起,但见夜空下那人消失的屋檐上又多出两道高瘦身影。
“哼!跑得倒是挺快!”
左边,一人开口,锦衣澜缎、秀袍红翎,一对儿金翅挂在腰间。
他正拿着一只飞锤,嗡嗡甩动,搅弄得空中风声呼啸。
“该死的阴九流!下次见了,必定要先打上一锤!管它背后如何!”
“好了。”
这时另一人抬手打断了对方叨叨絮絮的发狠,“我等只管追捕与审问,至于如何判罚是朝廷和皇爷的事,干系不到我们身上。”
话落,他转过头来,视线冷然地划过对方:“阴九流如今日益势大,需要继续围追打击,一个土夫子不算什么,但贸然打杀,线索一旦断了,这个责任你可担得起?!”
另一人闻言只得沉默,似愤愤然,却也无奈徒然。
阴九流中绝大多数都是如人牙子、娼妓、禁婆之类,包括今日盗取了越王祖坟的一伙土夫子在内,无所不有,眼线遍布整个重楼城,甚至越州内外都被蔓延。
想要扫灭如此一个势力,仅凭他们大猫小猫三两只的岐甲司队伍,显然力有未逮。
纵使有时已经奋力搜寻了线索消息提前部署,依然难以功成,正如眼前,否则他也不会愤然想要不顾律令,直接下次遇到就要将之打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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