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出自黑手党的文豪老师都得是如同水野的武斗派体格？
“冒昧问一句，老师您的作品，是写什么方面的？”白川泉问。
如果是作家，又有了作品，生活也不会太困难，水野头脑很好，看起来又不像是追求刺激就冲动行事的人……
“是犯罪小说。”
水野语气自然回答。
“算不上‘老师’，之前只是没什么名气的二流作家。”
并非查无此人的三四五六七八流，同样算不上人气火热的一流。
“我的小说一般是交给编辑放在杂志《民众》上分期刊登，不关注的人恐怕连杂志的名称都没有听过。”
“不过至少能糊口吧。”白川泉了解到这里，忍不住说。
“你为什么要加入港口黑手党？”
动机是大问题。
没有生存压力，又不是找刺激的疯子，水野看上去精神非常稳定，情绪反应迅速，思维条理清晰，能刊登的作品起码得到了大众认可——阅历和视野同样比大部分人开阔。
这样条件的人，往往看上去不像是能走上犯罪不归路的潜在分子。
连环杀人犯的三个特征，无视外界压力纵火、无法控制自我尿床和失去同理心虐杀小动物，没一条会沾边。
大部分情况下，犯罪分子要么是家庭与个人因素的心理变态，比如童年不幸，要么就是走投无路——白川泉自认属于第二种，港口黑手党的很大部分成员也是如此。
水野回复很简略，语气没什么波动，风轻云淡：“杀了人，社会上没有立足之地了，又害怕报复，回过神就已经到了黑手党组织里了。”
“啊，很普通。”
白川泉点评：“杀了人……在我们组织里是很常见的理由……”
都是黑手党成员，谁身上没一两件命案。
“往前几年世界大战刚刚结束那会儿，日本还很乱，这样的罪行，”白川泉回忆着自从注意到水野以来他的举动和反应，眯了眯眼，“以你的灵活，不该直接沦落到加入非法行业继续杀人的地步吧？”
日本是历史上第一个废除死刑的国家，到了现代杀人犯杀死一个人依旧是不足以以命偿还的，死刑只是一种“象征性惩罚”。
按照日本刑法规定，犯杀人罪的，处死刑、无期徒刑和三年以上有期徒刑，然而除非发生杀人事件发生在公众场合造成影响的性质极端恶劣，才有可能实施死刑。即便是判了死刑的犯人，长达十几年后被执行的也不少，哪怕是一些法庭上判处无期徒刑的罪犯，往往关上一二十年也就放出来了。
至于监狱生涯……
加入危险的黑手党和杀了人进监狱相比，放在普通人身上完全是不可同等而论的两件事儿。
这主要是指……加入黑手党等不法组织更糟。
日本法务省前两年公开的数据中，政府在每个犯人身上的花销预算，高达320万日元，即每年超过美元，是低收入群体补助金的两倍。
日本是个朝着老龄化社会狂奔的国家，监狱里服刑的普通人犯人，但凡长期被关着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一出狱就极有可能再次实施犯罪，所以犯人之间的情况大多也老龄化严重。因此，在一些地方的监狱，政府监狱甚至可以说是按照国家养老院的规格设立的。
每个犯人都能得到独门独户的单人间，房间设施除了床铺，还有桌椅、洗漱台、壁挂电视、卫生间、木地板、小柜子等，像是度假村的小旅店。
在寸土寸金的大城市，年轻人交上房租住的房子也只是这种程度了。
除此之外，犯人的一日三餐通常是提供米饭、秋刀鱼、炸猪排、煎蛋卷等传统日式食物，还会配上牛奶、饮料、蔬菜和沙拉等，专业的营养师将一日三餐需要的卡路里安排好后，还会根据犯人的忌讳安排用餐……甚至有小报报道过狱警因偷吃囚犯食物而被扣工资的事件。
一顿牢饭，成本约为530日元，而日本小学午餐的成本仅为250日元，日本普通上班族午餐便当价格也就500日元左右，考虑到成本价可能更低，总而言之，进监狱其实并不算是极端可怕的选择……
除此之外，就像海外一些监狱常见的外包项目，一些人甚至要付费进入监狱来实施与外界隔绝、专注自我闭关、培养作息规律……日本的犯人们也能免费得到这些待遇，早上六点三十起床，晚上二十一时入睡，健康检查指标完全超过了社会上大部分人群。
上班族平均一天出门工作十个小时，一干就是三四十年，而监狱犯人劳动八小时，且只需要根据法院判决待满年限……“银发犯罪”并不是不能理解的社会趋势。
“普通……？”
“不，”水野神色古怪地不好意思笑了，“是小说杀了人，我没有杀。”
“在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我连怎么打开枪支保险都不知道，对于锋利的刀具也小心安放使用。”
意思是说现在这两个已经非常熟练了吗……白川泉轻车熟路提取出水野的潜在语义，因为水野的言辞说法侧目。
“小说……杀人？具体讲讲？”
不是异能力者的普通人，同样能借助文字杀人，白川泉很想微笑，于是就笑了。
水野整理思绪开口，为了满足自己选定的效忠者的好奇心，他讲述了部分自己的过去——关于那件算是他平静人生转折点的事件。
互相了解是认识及熟悉的基础。水野并不抗拒白川泉的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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