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帝天，便是雪帝，眼中也是头一次有了一些异样的神采，甚至略微的带上了一些…亲近？
倒是妖灵愣了愣，帝天和雪帝的反应，似乎是因为自己识海中的那些黑芒，他是知道那些东西的来历的，此刻由果导因，倒也能猜出来几分，不过这样也好，不然还要卖血。
妖灵收起了自己的领域，三大天王和帝天也都靠了过来，魂兽颇为质朴，并不会出尔反尔，既然都默认了要听听妖灵准备放什么屁，那两方就不会突然动手。
妖灵沉默了一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雪帝体内的东西，应该便是雪莲中的异种——冰香玉。”
“你居然认识？”雪帝的话语中透出几分疑惑，但随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似乎并不重要。我更想听的，是你执意出手救下这个叛徒的原因，甚至，不惜和我动手。”帝天的声音异常冷漠，但却是不声不响的把妖灵和帝天过了两招这件小事升级为了救了极北这些个扛把子小命，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助攻了。
“我并没有背叛，只是我追寻的道路，你根本无法理解罢了。”
“哼。”帝天冷哼一声，不屑争辩。
“你如今嘴硬，不过是因为你的天劫尚远，你靠着这身龙族血脉有了今天的修为，那你就更应该明白，越往后，这身血脉反而会成为你的催命符，下一次天劫你还扛得住吗？即便下一次你抗住了，那再下一次呢，据传百万年天劫踏足神道，你觉得，会有这样的机会吗？”雪帝的情绪激动了起来，“魂兽的路断了，人类的力量越来越强，魂兽的成长周期又太长，我们这些凶兽若是死在了天劫之下，未来还有能够扛起我们这一脉的魂兽吗？”
帝天张了张嘴，但这些事实前不久妖灵也曾剖析过，所以他明白反驳不了。
“雪帝，你其实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妖灵顿了一下，“以你的阅历，不可能不知道，魂兽的神路，自当年龙神战败之后，其实便已经彻底断绝了，即便重修为人，也不可能会降下神位，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我们始终都是魂兽。”
“事实上，我们并不一定需要传承神位，数十万年前，大海中的那位海神，不就是靠着所有海魂师和海魂兽的信仰强行跨越那道神门，他能做到的，极北也可以。”
“若只需要信仰便能成神，你此刻恐怕已经是了。”妖灵笑了笑，可以个der，人家是上面有人，的确是凭借无尽海域跨越神门，但最后一步仍旧是需要神界降下神位、神格，你区区一介魂兽，简直是痴心妄想。
回应妖灵的，也是难言的沉默。雪帝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神位，她心中总感觉冥冥中似乎有着一线生机的，而天劫之下，却绝无半分生还的可能。
“说来说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是拿出一份可行的计划出来啊。”冰帝有些不耐烦了，觉得妖灵就在说一些废话。
妖灵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办法。只要神界存在一日，魂兽便永远无法跨过那扇神门，无数的魂兽都只能湮灭于天劫之下，抑或是死在人类手中。当然，若是想要长生久视，或许，你们可以献祭成为别人的魂环，这样，若是宿主成神，你们也能获得永恒的生命。只是，你们愿意吗？”
回答他的是难言的沉默，显然，这个选项并不在她们的选择中，至少现在还不在。
“这些年里，我想了许多。万年以前，大海之中有着海神的道场，大陆之上，天使血脉统领着天下魂师，神的足迹时常在天下间显现。那是为什么？因为当年我们魂兽一族的实力远远强于人类，神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为了遏制我们，降下神考。而一万年的今天，魂师的实力比当初强了何止百倍。一万年于我等不过是生命中的几十分之一，但人类的变化，却是我们怎么也赶不上的，或许一万年后，即便是像你们这样强大的魂兽，也会失去与人类抗衡的资格。”
雪帝和帝天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人类的进步之大他们的确无法否认，但要说能威胁到他们这种处于大陆之巅的强者，现在的两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魂兽已经被这样的生活压迫太久了，天在压迫我们，人在杀戮我们，一味龟缩在魂兽森林之中，不过是苟延残喘，迟早被人类覆灭。祈望降下神位，那更是摇尾乞怜，自欺欺人。魂兽固步自封逐渐死亡的局面已经停滞太久了，我们需要做点什么，或许很困难，但为了你们身后的极北冰原，为了我们身后的星斗大森林，我们没有选择。”
雪帝沉默了，这片雪地之下掩藏的何止冰雪，还有无数魂兽的骸骨。魂兽也曾经想要冲出藩篱，夺回在他们看来本因属于他们的世界，但无一例外，他们全都失败了。魂兽的力量继承于血脉，一代又一代的魂兽身体中总流着一样的血，当他们继承来自先祖的力量，自然也就点燃了心中的那份执念，这是数十万年来所有魂兽的共同愿望。雪帝的存在，未尝不是一样，她自极北中心的寒气中出生，她的存在，或许就是极北之地的选择，所以她生而为王。
“说说你的看法吧。”雪帝第一次松口了，他们强大，但也失去了那些互相猎杀的魂兽的那份简单，因为他们肩上扛的，是魂兽一族的重担，这是天下最重的担子。
“你会死，我的道路并不能给予你所追求的永生。”妖灵并不打算欺骗雪帝，的确，以他的能力，给不了雪帝永生。
雪帝并没有什么动作，所以妖灵继续说了下去：“神路已绝，神界坠落之前，吾族无人可以跨过那扇大门，而我的道路，非是举全族之力为一人窥视神道，而是为整个魂兽一族的存续与发展争取时间，拼出一个未来，这个未来很远，或许需要一万年的时间去实现，而一万年之后，我们的朋友、子孙和族人，或许能够彻底摆脱那道压在他们身上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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