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用过饭不久，店小二分别给两间房搬去了浴桶和热水。但因着顾二公子的洁癖，早在一进来顾准便将自带的被褥套子替换了客栈自带的。
“这浴桶不知被多少人用过，你简单弄一下就行。听说弱水城有处天然温泉，明日带你去那好好洗洗。”
此时顾从宜扫了眼摆放在正中央的浴桶，就这么说道。见雀儿点头，他才转身走出去并合上了房门，将房间让了出来。
雀儿看了一眼那泛着热气的浴桶。
她不是什么讲究之人，温泉水还是湖泊溪边她都洗得，所以原本还想舟车劳顿好好泡泡放松一下。
但听二公子方才那么一说，也开始介意起来，只拿起干净的巾帕擦拭起来。
房外的走道上，顾从宜一合上房门，便同趴在栏杆边的齐清言打了个照面。
齐清言看了看他身后紧闭的房门，了然，冲他挑眉道：“那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说话？”
顾从宜也没有听人洗澡的癖好，自然没异议。
但他们口中所谓的‘远一点’的地方，也不过是楼下的空桌。
走这一路，他们二人分别状似无意的攀谈，注意力却四下发散。亥时还未到，但客栈大门已然紧闭，正厅还有不少几个客人在聚众喝酒吃肉。
齐清言扫了眼栓门的锁，目光冷寂，低声道：“用的竟然还是‘玲珑扣’，看来这弱水城下的成本不小。”
玲珑扣，是千机锁内的一种，非专门的钥匙谁也无法解开。
顾从宜则冷眼看着那群喝酒吵闹的男人们，“虽看得出他们乔装打扮过，但不难分辨是蛮夷人。”
路过那群男人正好听到他们聚在一起在讨论什么，两人空中交换了一下眼神，集中注意侧耳倾听说不准能听到重大信息。
谁知其中一个人道：“来之前便听说这弱水城民康物阜，城内更是美人如云，只是可惜晚上不能出行，不然我定要上那花楼醉生梦死个三天三夜。”
另一个男人当即嗤道：“你能有那本事？指不定裤子刚脱就完事儿了，还三天三夜？可笑！”
顾从宜：“…………”
齐清言：“…………”
这还没完，被嘲讽的男人面子搁不下去，愤然道：“你也好意思说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重金求药的事，若不是有那伟药你以为你能一夜御三女？每天早晨起来看你那副萎靡的样子我都怕你哪天死在床榻之上！”
“你！好啊，本来我还想替你隐瞒，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客气，如果非要这么说，那我也不必……”
就这样，蛮夷人因为谁谁谁到底更不行开展了一场互相揭老底伤疤的大战，一个比一个说得劲爆，不堪入耳。
让本以为能得到什么讯息的两位大受震撼。
顾从宜他们赶紧远离这群人，找到一张空桌，一经坐下，顾从宜道：“师哥，咱们是不是好久没喝一场了。”
“上一次还是我们相遇的酒楼。”甚至还打了一架。
齐清言从对面的少年眼中看懂了什么，温和一笑，向柜台招手：“小二，来两壶酒。”
“得嘞，客官稍等。”
没一会儿小二便拎着酒坛子过来，“两位，这是你们的酒，不过空腹喝酒多没意思，不妨试试我们店里的特色下酒菜？”
齐清言对他道：“谢过小兄弟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做生意之人最忌讳强买强卖，见他们没想法，店小二点点头，脸上笑容不减分毫：“那好，若是需要什么喊一声便是。”
齐清言客套完，顾从宜已经拿过其中一坛，给两人面前的瓷碗满上了。
旁人喝酒助兴是什么划算行酒令，他们不一样。顾从宜举起酒碗，目光炯炯看着对面的男人：“这一碗，敬云门那几年。”
两人对饮，说是对饮看着对方的目光却不算和善。
齐清言再次给自己和他倒满：“那这一碗，便敬在江南的这几年。”
顾从宜：“敬现在。”
齐清言：“敬未来。”
就这样，隔壁桌因为争论从天说到地，而他们这桌因为喝酒从古敬到今，让后来的顾准、青木等人丈二摸不着头脑。
看着两人唇边的冷笑，顾准抖了抖：“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背后冷飕飕的……”
青木搓了搓两边胳膊肉，也道：“我也是……”
雀儿简单洗好后，却并没有在门外看到顾从宜的人影，还没来得及疑惑就被楼下的动静吸去了注意力。
她循着声音而去，顾从宜正和齐清言对酌，似乎交谈甚欢的样子。
雀儿正欲感叹他们师兄弟感情真好就见自家公子不客气地将酒碗隔空拍了过去。
随后是他那冻得住冰碴的声音：
“那这一碗，师哥可还记得你跟我比试时将师父的菜园毁了让我被罚扫了三个月藏经阁的事？”
雀儿：“？？？”
“自然记得。”
齐清言沉声一闪，酒碗路过他径直砸向身后的墙壁，发出清脆的碎响，酒水与瓷片飞溅，同时起身腿一踢。
“那这一板凳，师弟可还记得因为你不满处罚直接火烧藏经阁，把师父气得吐血，连带着我都被打了一百大板？”
雀儿：“！？？？？”
你们云门十八般武艺，惩戒弟子原来也这么如同么？？？
顾从宜抱起桌上的酒坛旋身，飞来的板凳也路过他砸向他身后，闻言嘲讽一笑：“当然，毕竟师哥那时候后庭被打得皮开肉绽，如厕吃饭都需要有人在旁边照顾着，好不凄惨，让我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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