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们对视一眼，前面那么多都满足了，最后一个听听何妨，遂点头。
顾静抒终于展露笑颜，庭前一亮：“最后一个，要话少但能把我每一句话听进去的。”
夫人们面面相觑，只觉得这顾家亲也没那么好结。
一直守在一旁未发声的齐夫人骤然笑出了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这丫头，今年也快十七了，怎就这般抵触成亲呢？”
顾静抒撇撇嘴，“姨姨，婚姻本是喜事，但若不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这姻缘与束缚人的枷锁有何异？更不谈不上喜了。”
齐夫人叹了一口气，余光瞥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一眼，叹息一声。
但有人表示不愿接受。
接完礼回来的徐姨娘望着这几乎空了的厅前一下黑了脸，怒道：“顾静抒！”
齐清言不远不近，正好能看到徐姨娘几步上前揪了那小混世魔王的耳朵，在自家亲娘好一阵劝说下才松开。
笑意来不及收，就听得耳畔冷不丁传来一句：“这四条你若想都满足，那可能得麻烦齐夫人帮你买副不伤身的哑药了。”
回头对上一双冷清桃花眸。
这一对视，双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挑衅。
见来人一身玄袍，束发衣襟无一不端，再看到环佩钗环的雀儿，齐清言弯眼笑道：“顾二公子来得真快，再过一会估计宾客都走差不多了。”
复又定睛一看，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打扮了一番，怪不得刚才第一眼齐某都险些没认出来，就说嘛，顾二公子怎能容忍自己像早上那般衣衫不整出现在世人眼前呢？”
顾从宜：……
听到衣衫不整这四个字他都能感受到雀儿投来的目光。
说好的只会有人道一句风流不拘小节呢？！
他冷眸扫过去：“说完没有？说完让开。”
“还没呢。”齐清言笑眯眯，“敢问顾二公子是否心悦在下？”
在某人动手前，齐清言及时将视线下移落到他手执的折扇上，解释道：“这是我刚得的扇面，上面的字可是我亲题的，顾二公子如此爱不释手怎能不叫齐某误会？”
“那你继续误会吧，爷还真就不给了。”
顾从宜黑着一张脸从他身侧路过，表示这一套除了恶心人起不到任何作用。
齐清言笑容僵在脸上。
这年头激将法已经对顾从宜没用了？
但这其中是有缘由的。
出门前雀儿改造了一下这位“衣衫不整”的顾二公子。
四十八褶麒麟服，繁复腾纹和外衫襟尾坠着皇亲贵眷特有的珠泠穗，黑色绑带护腕束袖，低调矜贵，利落冷飒，端得是一副冷眸含情的高马尾少年郎形象，便总觉得看起来似乎手里少了把剑。
雀儿便将某人抢来的折扇配给他。
从剑到扇，就像冷面剑客到多情登徒子。顾准当时说完这句话，两人齐齐扫了他一眼。
他一抖，立马改口：“是多、多情公子。”
因此顾从宜想的便是，既是雀儿给的那就是她的，也就是他的，与齐清言何干？
这会儿主子打架，雀儿和顾准眼观鼻鼻观心，只装看不见听不见，主子走了，他们自然也要跟上。
他好歹是个官，雀儿和顾准路过时行礼。
“齐大人。”
很好，碰上顾氏兄妹就惨遭挤兑的齐清言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个江南御史郎。
不过这小丫鬟一改往日打扮，而是将发丝绾于脑后，剩下的盘起汇成一缕自然垂在身后，穿的翠绿烟纱裙，周身上下只发顶用了八宝攥珠银蝶发钿做装饰，低奢娇美，从面前经过时能看到她嫩白的耳垂。
他只不过多看了两眼，那边就有人仿佛从阴曹地府而来：“继续看，我脑中已经闪过几种取你狗眼的法子了，奈何到底见识浅薄，你多看一眼我才多一分想象，继续看吧。”
齐清言：“……”
“顾二公子言重了，齐某这不是好奇你们顾府缺人缺花还缺扇子的，怎还有功夫给贴身丫鬟打扮吗？咦，对比起来你这跟班似乎潦草许多啊？”
顾准：呵呵，咱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吗？
雀儿警铃敲响：“什么花？”
顾从宜心虚不已，摸了摸鼻尖：“也就是几株盆栽海棠……”
越说越没底气，只因雀儿一张完美淡定的面上已碎开一丝裂缝，直奔前厅。
他二人立马跟上，后边的齐清言：“诶——”
顾从宜道：“别诶了，赶紧买哑药去吧，迟了我怕你二十好几的人了娶不到媳妇。”
“谁说要娶她了……”
齐清言嘴上嘀咕着，却从怀中再掏出一把折扇，扇了扇脸上的热风。
好在那些夫人们只是去派人递了个口信并非真的走了，相继落座开席，一切顺利圆满，徐姨娘才舒了口气。
萃兰端着手为她布菜：“夫人万不可皱眉了，今日是喜日，厨房都是以您的口味为准，像芹菜、胡萝卜，都是您最爱吃的，夫人快尝尝。”
萃芝一边暗骂她谄媚，好像故意把其他小姐安排到另一席面的人不是她一样，一边为夫人斟酒附和道：“是啊，夫人。”
纵有百般不如意也是自己的生身母亲，顾静抒举杯，由衷道：“祝娘生辰快乐。”
才不是想名正言顺饮酒。
夫人们相继举杯：“夫人大喜。”
徐姨娘眉欢眼笑：“同喜同喜。”
顾从宜亦举杯，不过举着举着就举到齐清言那去了，两人眼神交锋，一杯见底。
雀儿：“……”
说好的大病初愈不饮酒的。
对面的顾静抒眼尖瞅到这一幕，疑惑这俩怎么坐一块去了，她怎么记得年前他俩就是在酒楼喝了点酒不对付，打着打着又上了茶楼，两个人脸上都挂着彩倒把人伙计掌柜的吓一跳。
齐清言道：“也许这就是古人所说的‘不打不相识’吧。”
顾从宜道：“怎么不是呢。”
又是一阵眼神交锋，一杯见底。
顾准：“……”
爷，别这样，能不能正常一点？小的害怕！
俩人这眼神就像是长在了一起怎么也分不开，雀儿只好道：“齐大人，您酒量浅，还是多吃点菜垫垫肚子。”
齐清言笑眯眯：“劳烦雀儿姑娘记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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