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张嬷嬷来后贵女忙不迭散开，顾静抒拎着鞭子，扬起下巴冲亲哥挑衅一抬：“谢了，借你光明正大耍了场威风。”
她二哥什么人？
第一时间就发现她来了，默不作声看过来那一眼，顾静抒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间兴奋起来，她就喜欢做这个坏人。
末了，她还乐得补了一句：“痛快！”
顾从宜瞥她一眼，眼底翻涌：“痛快完记得把伤的花赔给该赔的人。”
顾静抒一惊，低头发现被自己打得东倒西歪的花正好是从他院里搬来凑数的盆栽海棠，顿时心感不妙：“这花谁养的？”
“你说呢？”顾从宜咬牙切齿念着她名字，让人心有戚戚：“我院里统共都几盆，你就能一鞭子打坏仨，顾静抒，你很可以。”
“我怎么知道这是从你那挪出来的嘛……”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顾大小姐顿时威风一息，讪讪摸了摸后脑，又怒骂道：“这群天杀的，咱家有那么穷吗这都敢拿来凑数！”
“我也是一早起来才知晓顾家已经落魄到连跑腿丫鬟都得我房里的去呢。”
某人揣着手阴阳怪气。
语气里的夹枪带棒她如何听不出，顾静抒再胆大包天都不敢惹这位二哥，触及那能吃人的眼神她只能尬笑。
再细细看过顾从宜的面容，顾静抒：“……”
她说呢，今日的二哥怎如此潦草，敢情是因为巧手丫鬟被打发出去了。
顾从宜朝身后侧睨一眼，“让你办的事呢？”
顾准低首：“已经吩咐下去了。”
“那你怎么还在这？”
……就非要他亲自去么！
“这就去。”
顾准拱手领命退下。
顾静抒乐了：“这么担心怎不派人贴身护着？”
顾从宜睨了她一眼，阔步迈开：“她没那么弱。”
瞧这言语间的骄傲，瞧这昂首挺胸自豪的小表情，顾静抒咂舌，跟着顾从宜进了私席。
两人刚落座，便有位白衫佳公子掀帘而入，视线落至最里坐的女子身上时，笑面一愣。
“齐某来晚——咦，今儿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齐某还能有幸见到顾大小姐。”
往常她可早东奔西跑个没影儿，哪能安安分分在这儿坐着。
尽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顾静抒白他一眼，提起茶壶给各自斟了一杯，恨恨道：“要不是我娘才勒令我不许饮酒，今日定要把你这嘴碎的喝得再说不出话来不可。”
白衣公子挥着折扇翩翩而来，两人是多年好友，自然知道她家里那点事儿，闻言笑了笑，在二人对面坐下，眼睛却看得一旁自顾自饮沉默不语的顾从宜，十分不满。
“你哥这什么毛病，第一次见面就打了我一顿，这么久未见，连招呼都懒得跟我打了？”
顾静抒也看了一眼，轻笑出声，将茶杯重重敲在他桌前：“少说两句吧，我才将他得罪了，你这会招惹他保不齐又要挨一顿。”
顾从宜冷哼一声。
某人脸皮极厚，“哦？合计你们顾府不打招呼只打人？”
顾从宜兀自饮茶，闻言一双桃花眼泛着冷从茶杯后凉凉刺来：“齐清言你皮痒了？”
“那倒没有，在下天天沐浴。”
顾从宜头顶问号，无语，谁管他这啊。
顾静抒道：“诶，齐清言，你这些日子上哪去了？”
任某人不善冷清到了极点，被直呼姓名的白衫公子依旧能耐下性子摇着折扇，慢悠悠道：“自然是不负陛下所托，访民情，解民忧去了。”
提及这，顾从宜掀起眼皮瞥他一眼，“听说你新上任了江南御史郎。”
齐清言赞道：“不愧是顾二公子，消息果真就比常人快三分。”
只是这其中意味几何，就有待商榷了。
顾从宜眸底深深。
顾静抒震惊不已：“御史郎？这得是江南最大的官了吧，竟让你当了去。”
这如何能忍，她当即就拔了那酒塞给在座几位满上，“来来来，这一杯就庆祝齐大人新官上任。”
齐清言这才放下折扇，“齐某在此谢过顾大小姐了。”
顾从宜刚要举杯就被身后伸来的白玉素手夺了去。
三人皆是一愣。
齐清言看去，只见他身后站了位姿态妍丽形容娉婷的少女，额上碎发尽湿，湿透的薄裙紧贴着小腿，视线再往上移是被一条柳青色绸带裹着的细腰，少女风姿一览无余，最后是她一双清白敞亮正盈盈望向顾从宜的剪水眸。
一看便知才从外奔波而回。
面对三人无声询视，她只淡淡道：“公子病刚好，不宜饮酒。”
见了她，那场梦境再次席卷而来，顾从宜这才瞧了她一眼，又仿佛这一眼便已过去许久，只觉恍如隔世。
收回视线的同时向还紧盯着人不放的齐清言刀去：“换件衣裳再来厅前伺候。”
看了看公子今日装扮，雀儿：“……”
她道：“公子同我一起。”
齐清言见鬼了似的，顾从宜虽未答话动作却十分实诚，竟还真起身一起去了。
走出门前都不忘死死盯住继续悠然摇扇的他。
齐清言一派无辜：“他为什么要瞪我？”
“你又干什么盯着人家不放？”顾静抒嗤了声，“我二哥没杀你都是好的了。”
折扇被某人抢了去，齐清言现下百无赖聊。
“只是觉得好奇罢了。”
回到什么阁，雀儿看着公子自顾落座倒茶然后闷不吭声喝茶，端得是一副面不改色恣意从容，却看得她眼尾一跳。
她忙走过去想阻止，“茶凉了，我去重沏一壶。”
顾从宜提着茶壶一转让她扑了个空，点了点她的湿裙，还不跟她说话，只从喉间闷出一声：“嗯？”
雀儿指尖在空中划出弧度又重新盘回右腰。
“这就去换。”
待人走后，顾从宜才沉脸往茶杯吐出方才较劲含下的那口茶，这得是昨夜的了，难喝的要死。
顾准匆匆而来就撞见这一幕，不敢置信：“小的确实不如雀儿美貌，但走出顾宅都还能听得别人赞一句一表人才，却愣是让二爷看吐了？”
顾从宜睨他一眼：“让你办个事都办不好，哪能轮到你诉苦。去，重新沏壶新茶。”
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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