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臭美什么，嘿嘿嘿，这套货。”韩桐峰对王嘉福道：“出了重大安全事故，按照惯例谁也跑不了，挨个收拾，像给小王八放血似的，一个个抓一个个放血，你以为你能跑了呀。”
“跑不了拉倒，反正有你顶着呢，我个头小，天塌下来你先扛着。”王嘉福道。
“嘿嘿嘿，这套货。”韩桐峰道：“去了趟香港，你倒学会推脱责任了哈，小子，越学越坏了哈。你这两天的事儿在全厂都轰动了，派出所能去给你道歉，你小子还是有能量呀！”
“我有啥能量，是他们自己觉得做错了，去道个歉呗。我没想让他们去，他们偏偏要去，我也没办法。这事儿，和我无关。”王嘉福道。
“小样儿，和你没关人家怎么去你家抄家。嘿嘿嘿，这套货。”韩桐峰道：“他们怎么不去赵书籍家，也不去牛主席家，也不去我家，不去王师傅家，为什么偏偏去你家，你家好看呐。”
“韩主任这么说话就对了，我家的确好看，他们去看看之后看花眼了，看错了，回头就给我们道歉来了。”王嘉福道。
“小子，油嘴滑舌的。嘿嘿嘿，这套货。”韩桐峰道：“不跟你瞎闹了。有个活，你得干了，南大井长轴的图纸，你得给我画出来，然后再忙别的事儿。”
“那破玩意，五分钟就画出来了，没事儿。”王嘉福道。
“别的车间技术员、工程师，画一个图得画好几天，你怎么五分钟就画出来了。”韩桐峰道：“嘿嘿嘿，这套货。你给我五分钟画出来试试。”
“切。我给你画就是了，破玩意。”王嘉福道：“我马上给你画。”
王嘉福拿出一张印有“国营千合纺织厂”题头的信纸，翻过来在背面，上画一条线，下画一条线，两边各竖着画一条短线，再画上螺纹虚线、标上公差和锥度，标上尺寸，写上材质A3。丢在韩桐峰的办公桌上，道：“给，你拿去车，如果车废了你找我。”
“唉我去，这么快！尺寸对吗？”韩桐峰道：“嘿嘿嘿，这套货。连五分钟都没用上，还真行。但是，我要的不是草图，是正规图。”
“大井的轴都是定长的，没有两样的，尺寸都在脑子里呢。”王嘉福道：“能用就行呗，都一样。你爱用不用，我还有事呢，我得去修车室看看刘师傅去。嘿嘿嘿，这套货。”
王嘉福学着韩桐峰的口气，溜走了。
……
“刘叔，还忙着呢。”王嘉福推开修车室的门，见刘金东正在扒车带。
“这几天也不怎么着，车带总被扎。看样子钉子都是一样的，是不是哪个小子使坏，在路上撒钉子。”刘金东的湖南片儿汤话从嘴角抽哒而出：“你坐吧，我洗洗手，等一会儿再干。”
刘金东洗过手，用包皮布擦干了手，顺手拿出旱烟口袋，卷旱烟。
“你那边的事儿，都处理利索啦。”刘金东抽哒道。
“没事儿啦。折腾一大圈，最终算是有了圆满的结局。”王嘉福道。
“接下来，假诊断的事儿，你想好了怎么办没有。”刘金东抽哒道。
“我就说我在香港看的病，治好了。回头我让爱丽丝帮我开个诊断邮过来。”王嘉福道。
“哎，这回嘛，事儿做得很好。柔和、顺当，顺水推舟，假戏真做，做得天衣无缝。”刘金东抽哒道：“既然痊愈诊断没到手，你上班来，这里还是有点问题嘛。”
“我刚才在办公室跟韩主任透了半句，我说走得匆忙，诊断书过几天能给邮寄回来。”王嘉福道。
“其实这事儿你蒙不了他，老韩这个人多聪明呀，一抖落身就能掉地上三千六百个心眼，他肚子里门清。”刘金东抽哒道：“韩主任这个人的智商，在一般人之上，所有复杂的事儿，在他那里都能捋出头绪来。别说你是假诊断书了。”
“是的。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开玩笑比以往更甚，感觉他在做一个葫芦，要我往里边钻。可是我没进圈套，他也拿我没办法。”王嘉福道：“回头我得告诉他实情，别让他挑理啦！”
“嗯，韩主任跟你是一路人，他对你很好，不能辜负他。”刘金东抽哒道：“上次咱俩猜想蔡东来知道你得肺结核后的表现，还真让咱们猜对了。他去市传染病医院检查没什么事儿，又到省传染病医院检查、化验，还是没什么事儿。最后又找专家看，确定自己没被传染，才回来上班。”
“哈哈哈，他没去京都医院检查吗？”王嘉福问。
“据说没去，就差这步咱俩没猜对，其他都对了。”刘金东抽哒道。
“刘叔，你说接下来，我怎么跟蔡东来交往。”王嘉福道：“我估算，如果我把香港的痊愈诊断拿出来后，蔡东来会躲着我走，不能总让我天天汇报工作。但是我也想，万一这个变态的玩意，不按常理出牌变本加厉，我可就惨了。”
“两种可能都有，都要做好准备。”刘金东抽哒道：“蔡东来被折磨够呛，以为自己得了肺结核思想压力非常大，整天像着了魔似的跑去检查。他见到人就提你，骂你给他传染了，精神状态比原来更差了，更神经质更变态了。”
“是嘛，哈哈哈，这个老恶魔，终于让我给收拾了一把，过瘾！”王嘉福道。
“他天天在办公室里喷消毒水，弄得办公楼可走廊都是浓浓的消毒水味道，直呛鼻子，有些女的呛得受不了，开窗户都放不尽，干脆忙完手里的工作，就跑下边车间去溜达了。”刘金东抽哒道：“蔡东来呢，反倒在开会的时候，批评手下的干部，要坚守岗位，不要到其他地方乱走乱窜。”
“是嘛。看来他病得越来越重了，这条老混蛋，不知道他长没长记性和教训。”王嘉福道：“刘叔，你看我下一步怎么跟他接触。我担心自己把握不好，找你来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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