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小的那会儿,屋里穷。家里有好几个兄弟,就靠着我爹娘养活,常常都是吃不饱,一年都见不到几回油腥。”
“一天,大概是过年那会儿吧,我娘从房梁上取了小块腊肉下来,割成了两截,放在锅里煮。”
“我那会儿饿得厉害……你知道那种饿死的吗,死的时候脸鼓圆圆的,就浮肿的……”
“我那会儿饿得厉害,就趁着我娘在厨房后面烧火……灶口隔着灶台有面墙,就趁着那会儿,我就直接伸手掀开锅,直接从锅里捞了一块肉出来,拿刀切了一片,塞进嘴里囫囵吃了,将大块肉又扔了回去。”
“我母亲没发现……那会儿吃肉都是,几个兄弟姐妹各分上一片,父亲两片,母亲也一片……吃饭的时候又给我分了一片。”
老人说了件似乎很小的事情,却再沉默下来,
这是件很久之前一件很小的事情,却还依旧很清晰地在老人心底。
就是这样奇怪,偏偏爹娘的脸都记不清楚了,模糊了,这件小事儿却还没模糊。
“……俞叔,这本书讲了什么啊?”
“我看到了报应。”
护工看着老人沉默地样子,出声小心问了句,
老人沉默了下,这样回答了句。
一本书,不同的人看到得总是不一样的。
护工听着老人这么说,顿了下,又再小心着说道,
“俞叔……可能您母亲当时就发现了吧?”
“你偷切了一小片腊肉,切在原本割开那侧,就两边口子对不上了,您切在没切过了这侧,就多了刀印。”
“俞叔你还说那时候肉少,少了些肉,您母亲应该当时就发现了。”
听着护工的话,老人却猛然转过头,
对着传来声音的方向,然后僵住了动作,
许久不曾动作,
只是久了久了,
又再转过头,朝向窗外阳光挥洒进来的方向。
“你去帮忙烧一壶热水吧,我自己坐在这儿,再听听这部小说。”
“行,俞叔。”
护工没多说话,走开了。
留老人一人在阳台边独处,
老人坐在椅子上,对着阳台外边,
伸手再点开下手机屏幕,
手机就再接着朗读着这部小说。
老人往下听着,背对着屋子的方向身子却有些颤抖,
有些浑浊的泪水不禁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
这次,
倒不是因为小说,
只不过是一位老人想起了他曾经的父母。
……
“俞叔……水烧好了。”
去烧了热水,护工站在阳台外的客厅边上,又等了许久,
才再对着老人出声说道。
“啊?好了啊……”
老人还背对着护工,声音有些嘶哑。
“……你帮我给俞明志打个电话,就说我明个要回趟乡下,见见父母。”
“好,俞叔,我这就打电话给俞总。”
“嗯……”
……
当天夜里。
老人做了个梦,梦里他母亲的脸又再变得格外清晰。
梦里,他又在老家的土房子里,
他母亲就站在堂屋里的桌子旁,穿着那旧衣服,
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对着老人笑,却一直不说话,
老人站在母亲跟前,却怎么走也走不近,
走着走着,老人就跌倒在了地上,
他母亲就过来,笑着把他扶了起来,却还是不曾说话,
只是递了个陶碗过来,陶碗里就摆着几片腊肉,
递到他跟前,让他吃。
在梦里,
老人又再大哭了一场。
“娘啊……咱们家能吃得起腊肉了……有好多好多腊肉能吃啊。”
“娘啊……有好多好多腊肉能吃……”
“娘……”
……
“噼里啪啦……”
昨晚上纪拙照常半夜才睡,
今天照常中午才醒。
这会儿,屋外风和日丽,就是偏热。
纪拙坐在书房里,开着空调码着字,倒也不怎么烦躁。
眼看屋外就要日暮,
纪拙今天的更新也已经写得差不多,
最后一段写完,
纪拙停下手,屋里再安静下来,
被键盘敲击声压抑着的细微空调声再响起,
屋外小区里枝叶碰撞的窸窣声也能传到耳边。
看着码好的章节,
纪拙满意地点了点头,
再从头看了眼这几天写出来的些章节,顺便看看有没有些错字,
剧情接之前的‘张成屠瘟龙’,
继续往下发展。
张成再听着土地爷讲这横在他黄泉路前的是瘟气汇聚成恶龙,
一旦起势,就将从他周边附近不远的村落开始,在阳间掀起瘟疫一场,到时候必然是人间惨剧。
张成还是决心要除掉这瘟龙。
土地爷还告诉他,他是贵人这瘟龙怕他,
等他上前,果然,这数十米长的瘟龙反倒畏惧他,他往前瘟龙就往后蜷缩着身躯跟头颅。
不过就在张成要动手之前,
土地爷还告诉他,
“后生,你可先想清楚,你身上有贵气,即便这瘟龙起势也害不到你身上。”
“但你要是制服诛除这恶龙,即便是你身上有贵气,到了瘟龙跟前,却一样会被瘟龙的瘟气所害。在这地府还好,回了阳间你恐怕要大病一场,很遭些罪。”
张成对此只是顿了下,问了声,
“会死吗?”
“贵人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不会,可这过程中的难受却是要后生你自己受着。这瘟龙身上有热毒,你要遍体发热,这瘟龙身上有寒毒,发作起来又要你浑身发发冷,口唇干白。到时候你下不得床,又百般难受。”
“死不了就成。”
张成最后还是选择制服了这瘟龙。
大概花费了多半章的篇幅,纪拙仔细描写了张成制服瘟龙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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