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北方的春天来得晚，一场小雨过后，空气中再无沙尘，格外清新。只是许多人都要洗车了，雨滴携着沙尘而下，落在车上都是泥点子。
黄昏时分，我和姜飞站在火车站外等候父亲的到来。明天就是五一假期了，父亲是想趁假期回老家一次。
是我到湖畔小区找姜飞，让他一起来接站的。开始我以为白露会阻拦，没想到白露不在家。姜飞说他妈处对象了，这段时间经常不回家，如果饿了，就自己吃点包子，点个外卖。
我能说什么呢？如果我想要孩子的抚养权，白露肯定还会拿我一把。再说，隋欣会同意吗？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火车到站，远远就看见头发花白的父亲，面貌没有太多变化。老人随着人流往外走，手中拖着一个拉杆箱。
“爷，爷爷！”姜飞跳着脚，用力摇晃着臂膀。
还没出站台，父亲就已经听见了，微笑着朝我们摆手。
看到姜飞和爷爷抱在一起，我在他们身后也眼眶湿润了。三年了，孩子三年都没见到爷爷了。
上车之后，我想带姜飞一起回和平镇，所以还是决定给白露打个电话。姜飞却拿出电话给白露拨了过去，是他妈用过的手机，这女人换手机了。
“喂，妈，你在哪儿呢？”
“哎哟，儿子，你看妈忙得都把你忘了。这几天妈要去北京旅游一次，给你发二百块钱红包，你看行不行？”
“行，那妈你早点回来。”
“好的，我就知道我儿子最听话了，挂了啊！”
姜飞把电话挂了，有些不开心。其实这也不怨孩子有情绪，白露这个妈当得确实不咋地。
刚想劝姜飞几句，白露却打来电话：“姜雪岩，这几天我出门，你管几天孩子？”
没等我说话，白露已经把电话挂断，我只能苦笑着把手机收起来。
直接开车去湖畔小区，姜飞取了书包，我们就回和平镇了。一路上，姜飞和父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常看一下手机，一直到了和平镇，白露也没有给孩子发红包。
很快来到楼上，岳母已经把饭菜做好了，高老师也在。
“爸！”隋欣从卧室里迎接出来，略显羞涩。
“哎！”父亲高兴地答应着，弯下腰，从皮箱里取出一个红包来，“闺女，你们结婚我没赶回来，这是爸给你的改口钱！”
“谢谢爸！”隋欣没有推却，接过红包，这是礼性，不能推的。
姜飞在一旁叫了起来：“哇，爷爷，看样子是一万零一元，万里挑一吧！”
“还是我大孙子聪明，就是万里挑一！”父亲慈爱地摸着姜飞的头。
我赶紧给岳母和高老师介绍，父亲和他们是没差几岁，都很开心。
换鞋、洗手、吃饭。岳母做了八个菜，摆了一桌子，一家人边吃边聊。父亲喝酒过敏，和姜飞一起喝起了饮料。我和岳母、高老师喝白酒。
都是同龄人，又是退休教师，两个老头越聊越投机。高老师对父亲不喝酒，深表遗憾。
饭后，男人们喝茶，岳母收拾厨房，隋欣在一旁陪着我们聊天，姜飞则负责给我们倒茶水。最后，高老师竟然邀请父亲去他家住，父亲想跟姜飞亲近亲近，就婉言谢绝了。
一夜无话。
“爸，昨天晚上我都没睡好，我爷一个劲儿地摸我！”晨起我们三人出去散步，姜飞抱怨道。
“知足吧！你爷都很多年没摸过我了。”我笑着踢了一下这小子。
父亲也笑着跟在后面：“我觉得自己走得也挺快了，怎么跟不上你们俩呢？”
我和姜飞赶紧慢下来：“爸，您这是第三次来和平镇吧？”
“是啊，你和白露相门户，我来一次，结婚来一次，再就没来过！”父亲望着和平镇的四周，很感慨地说，“那个时候和平镇还没有楼呢！”
“爷爷，这次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杭州啊？能在我家多住几天吗？”姜飞挎着父亲的胳膊边走边问，这小子已经比父亲高半个头了。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父亲，就在一旁听着。
父亲显得有些话语沉重：“唉呀，你老婶下岗了，这回专门回家伺候你小弟，我可以不去杭州了。”
哦，原来是这样。需要人照顾孩子就接去，不需要就让回家了，看来是不想养老啊！
“爸，你就在我家住着，别走了。我相信隋欣会同意的。”我马上表明态度。
“这事儿再说，明天我想回一趟老家。”父亲并没有回应我的话，不过看脸色，他对我的话很满意。
回家的时候，我特意买了一斤塔子城的干豆腐，又少买点儿黄瓜和香菜。父亲在杭州待一年，可能都没吃过干豆腐卷大葱。
早上的菜是现成的，焖点饭，炸点鸡蛋酱就可以了。结果我们到家的时候，隋欣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
吃饭的时候，父亲果然对干豆腐赞不绝口，嘱咐我明天走的时候，一定别忘了带二斤。
整整一上午，父亲和姜飞都形影不离。象棋、扑克、五子棋，这爷俩换着样的玩儿。
“儿子，你知道你爷爷在我几岁的时候开始不打我的？”下象棋的时候，父亲有些下不过这小子，我就在一旁打扰。
“这个你可没说过，快点说，我下棋呢！”姜飞手里拿着几个棋子，边思考边打着响。
“在我八岁那年去邻居家玩儿，邻居家正用麻绳系口袋，绳子正正好好够用。那老头就说了一句歇后语‘老姜打小姜-将打将’。（勉强够用）回家我跟你爷说了，从那以后，你也就不再打我了。”往事啊，总是那么令人怀念。
姜飞停住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我：“哦，原来是这样，我说这些年你打我的次数那么少呢！”
“那一定是我大儿子听话，根本就不给你爸机会！”隋欣在一旁笑着，看一下姜飞的目光中满是疼爱。
“过去的事可太多了，这辈子写成一本书，都写不完呢！”父亲感慨着，抬手吃了姜飞一个大子。
姜飞立刻眼睛瞪大了：“不行，爷爷，咱们得缓一步，我爸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干扰我！”
“好了好了，这盘棋算和棋，你姥姥已经把饭做好了，咱们赶紧去她家吃饭吧！”隋欣在一旁打着圆场。
我和父亲看着姜飞不甘心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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