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林黛玉,她在下人里的名声并不好,有说她狐媚勾人的,有说她爱耍小性子的,还有的说她目下无尘,看不起下人……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她不适合做宝二奶奶。
“二太太又来找你了?”
“怎么不找?除了她,还有老太太、大太太,都过来劝过我。”
王熙凤枕在杨庆胳膊上,白皙的俏脸上还残留着几许晕红,“以往都是她们随口吩咐,我一门心事地办妥,现在呢?那些丫鬟婆子过来说项,听了她们的抱怨,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杨庆笑道:“这就对了!吃力不讨好的事,千万不要去办。办得好,别人觉得理所当然,要是办得不好,过错就全部在你身上了……比如那位贾雨村,他现在官拜大司马,协理军机、参赞朝政,难道是因为他差事办得好,立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功?还不是少花心思办差,多花心思向上攀附,这才挪腾到了那个位子。”
王熙凤也知道一些贾雨村的事,说道:“你一提起他,我就想起去年春天,他为了巴结老爷,把人家冤枉下狱的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时好像是为了一些旧扇子。”
“啧……不是我说不吉利的话,我是真怕你们西府出事,把你也给连累了。”
“别乱说,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况且贵妃又得宠,谁敢找我们家的不自在?”
王熙凤个人能力已经很强了,可惜她究竟没能跳出局限,看不清贾府兴衰的本质。
不过话又说回来,身在局中,本就难以看清事物发展的本质。
“一棵大树,要想给人遮风挡雨,就必须站得稳;要想站得稳,它的根基就必须扎实。贵妃的根基是什么?不是来自皇帝的那一点点宠爱,而是两个国公府与其他各个世交共同组成的庞大根系。如果任由府里这些爷们继续荒唐下去,把根基挖倒了,贵妃娘娘在宫里势必举步维艰,甚至……”
杨庆没有往下说,王熙凤却已经理解、并认同了。
比如她自己,如果没有娘家的支持,贾琏就不会任她拿捏,那个锦娘说不定早就登堂入室了。
想了一会儿,王熙凤忽然一个翻身,坐到了杨庆身上:
“歇够了就接着办咱俩的事,正事明儿再说。”
***
却说贾琏那里,因他腿脚不便,贾赦收了银子在平安州帮人谋划一官半职,也没法着他前去,只能派一个心腹门客。
贾琏也乐得整日吃酒、打牌,不以府中事务为念。
不过,锦娘和秋桐这俩姨娘时不时就要吵一架,闹得他十分心烦。
其实,贾琏也有心把秋桐打发了,可这丫头毕竟是他老子那里的,他到底不敢轻动,生怕又挨对方的毒打。
于是他嫌吵闹的时候,就往王熙凤那里躲。
这招实有奇效,往往一经施展,便能让锦娘和秋桐两人消停下来。
这日上午。
贾琏歪在屋外檐下的躺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美滋滋地喝着小酒。
忽然丫鬟来报,说大太太邢夫人来了。
贾琏听了,十分敷衍的命人把她请进来。
直到现在,他对那日邢夫人没有阻拦贾赦动手,依旧是耿耿于怀。
看看人家王夫人是怎么做的?直接上手抱住贾政手上的板子,还让贾政勒死宝玉之前,先把自己勒死……
这么强烈的对比之下,贾琏焉能不恨?
用东府那位杨管家的话来说,就是以后快要闭眼的时候,想起了这件事,都要再气得活过来。
“这两天好些了么?”
邢夫人先寒暄一句。
前些时候,贾琏染了风寒,咳嗽不止,是以邢夫人有此一问。
“谢太太关心,我前天就大好了。”
贾琏语气淡淡地说道。
“这就好……我听人说,你这几日没去凤丫头那里看茗哥儿?”
邢夫人对贾琏的态度并不见怪,如果瘫了都还没点儿气性,那就不是个正常人了。
贾琏懒得和邢夫人掰扯:“明儿过去瞧……太太这会子过来,是有事要交代吗?”
邢夫人道明了来意:“是这样的,凤丫头如今身子大好了,老太太、二太太都有心让她接手府里的事。她那里却说要分心养育儿子、女儿,怕管不过来,就推辞了几次,总是不肯答应……我就想着能不能让你去劝劝她?”
贾琏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感慨了一句:“太太,我以后怕是好不了了。”
邢夫人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贾琏如今不行了,那个孩子就是王熙凤以后的倚仗,自然是要看紧了,绝不能出什么意外。
这么一来,王熙凤肯定就不能分心管理家务了。
从贾琏这里离开,邢夫人去了一趟王夫人院里,把贾琏的态度告诉了她。
王夫人心中一叹,烦闷不已。
其实,家里的事倒也还好,最多就是让她少了一些念经的时间。
但宝玉的亲事,却是让她十分为难。
毫无疑问,在家里的这些姊妹中,她最看好的就是薛宝钗。
按理说,她完全可以和薛姨妈把这事定下来,可她儿子偏偏就喜欢林黛玉。
甚至听了紫鹃骗他的话,直接就发起了癫。
不但不许林妹妹以外的人姓林,还让人把船的模型丢掉,以免它把林妹妹接回家……
这在史湘云眼里,是可以取笑的趣事;
可对于王夫人来说,这些就是烦恼的根源。
也正因如此,她更加不喜欢林黛玉,不同意她做自己儿媳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