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佛衰落之变竟然与飞来院佛陀有关？
这是王景万万想不到的。
身为此界佛门之主、一世之尊，其人怎会选择断去道佛气数，转而让武道崛起呢？
这算什么？“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早降”吗？
“我想，怕是那位也不曾预见到今天这一幕吧？或者他也有心无力，难以改变什么。”
白云真人嘿然一声，显然对古佛元通并无多少好感。如今元芒界道法衰颓、僧风浊乱，某种意义上而言，皆是由其人一念而起，造作流传，却使后人受之。
“其中缘由，却是要追朔至老道昔年突破金丹不久之时，彼时我派天仙早已坐化，元芒界中飞来院一家独大，烜赫一时。”
白云真人将自身回忆娓娓道来。
“因着有佛陀在世，我界在这一处虚空界域中也有一定声名，周围几方大千世界常有人来访。”
所谓虚空界域，乃是本方宇宙一种特殊的时空划分，以二十七位金仙道祖的道场所在为标准，将绝大部分的可观测宇宙悉数进行分割。
每一处虚空界域中都有一座金仙道场坐镇，包含了周围上亿座大千世界。
整方宇宙，内中大千世界数量可以兆计，唯有元神之辈能出入青冥，自由横渡两界虚空。
也只有到了天仙级数，才可为他人加持时空道标，将未成元神的小辈送往其他天地进行历练。
是以有天仙、佛陀镇压的宗门，往往又被称为超级大宗门，名字虽然朴实无华，但其背后无一不代表了一方虚空霸主，足迹遍布诸天万界，麾下亦有诸多下院支脉、拥趸附庸。
这些涉及虚空局势的知识，都是王景之前不曾了解的，在白云真人讲述下，整方宇宙在他面前似是掀开了一角，通往天地真实。
“彼时飞来院十八位菩萨，有超过半数的菩萨都常年坐镇其他天地，尤其是那些渡过天劫的大菩萨，只有寥寥几位留下来看护宗门。”
白云真人伸手一点，地上土石聚拢，化作十八个栩栩如生的泥人，或坐或卧、比丘居士、忿怒温和等等，诸相不一而足。
“老道成就金丹二百载后，有一位阳神真人与道侣来此界定居，因为与佛门起了龃龉，直接杀上飞来院，亲手送两位菩萨入灭。
“后来飞来院也派出人手尝试追拿他，却在对方剑下毫无还手之力，被杀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
老真人手掌抚过，面前的十八尊泥人直接有三分之一碎裂成尘。
“后来，八位大菩萨联手牺牲自身，唤醒了陷入衰劫之中的元通古佛，将那位真人镇压。”
又是八尊泥人被抹去，只剩下最后四尊面露悲楚、作涕泪状。
“此后不久，红尘也陷入战乱之中，俗世王朝轰然倾塌，又有肖楚河横空出世，建立大肖。
“未过几年，元通也随之入灭，佛道自此走向衰颓，而武道后来居上，威凌元芒。”
白云子面露感怀，每每思及这一段岁月，总有嗟叹之意。
凭阑惆怅人谁会，不觉潸然泪眼低。
在他身前，残存的四尊菩萨泥人燃起火光，化作灰沙。
“真人的意思是，前朝灭亡，与元通古佛镇压那位真人有关？”
王景揣摩白云子话中未尽之言，有所猜测。
“当是如此，”白云子颔首，“元通彼时坐困衰劫之中，勉强出手，而那位真人则度过了第三次天劫，阳神虚实转化，聚散如意，不是寻常封印可以镇压的。
“依老道所想，当是元通动用了某种手段，将王朝气运加持在封印之上，才有了后续种种变故。
“呵呵，天人级数的存在虽然可以直接观察到气运所在，若无相应法门，却也不能妄动擅改。元通受大千气运反噬，没过十年就陨落衰劫之中，只可惜我道门却受了牵连。”
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元芒界道门好端端的，没招谁也没惹谁，却因为古佛元通之举，同佛门一道品尝了气运更易所带来的苦果。
“只能说池鱼林木，殃及无辜。”
王景也是无言。
已作不失，未作亦得。
身为此界佛门世尊，受众僧身心供养，哪怕古佛元通最终陨落，也有元芒界佛门代替他受此果报，合了仙道承负之论。
只可惜道门诸宗，反无辜蒙其过谪，连传被其灾。
“那肖楚河坐镇飞来院，便是为了接替佛门，看顾那位被镇压的真人？可他们之间似乎没有敌对的意义啊？”
王景不解。那位三劫真人和佛门有仇，飞来院也是肖楚河亲手覆灭，以此而论，双方不该一拍即合吗，站在同一条线上吗？
怎么肖楚河还坐镇飞来院不出，反过来成了“狱卒”？
“这也是老道疑惑之处，”白云真人话语微顿，旋即做出猜测，“或许还是和王朝气运有关。
“假设王朝气运是元通用来镇封那位真人的手段，那肖楚河想放其人出来，势必要将王朝气运折断，再演昔年群雄逐鹿的场景。
“他一无相关手段，又身为王朝太祖，想来也是不愿如此行事。”
“也只有这般才说得通了。”王景回忆起当日所见五道龙气，以及那一片如炎似海的佛光，默默点头。
“既是如此，若要再兴道门，还得破去王朝气运，使天数运转重回正轨才是，”白云真人叹了口气，显示对此不抱希望，“非是天仙不可为啊。”
王朝太祖肖楚河本身便是度过两次天劫的武道修士，可称地仙；此外还有数位裂土封王的武道人仙，其中亦有度过一次天劫者。
再加上四极妖国中同样有元神级数的大妖坐镇，要对王朝气运动手也绕不过他们。
——王景昔日所见，除去雒城龙气外，天地四极之地腾起的四道龙气便对应这些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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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无常，或许日后自有转机。”
王景默然片刻，开口安慰。
他年此身若是成就天人，或可着手进行施为，也算是一偿白云真人所愿。
“罢了，老道其实也不奢求此事，只求能护我九室派传承不失即可。”白云真人莞尔一笑，不曾将王景话语放在心上，只当安慰，“小友可还有其他事要做？不若暂留于此，老道为你讲道一番，以全功行。”
“固所愿，不敢请耳。”
王景起身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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