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菜终于都上齐了，原本一直安静着的谢晏和司默也纷纷动起了筷子，一时间餐桌上的气氛其乐融融。
然而这样的气氛还没有维持多久，便被不远处传来的说书声给打破。
“相传啊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妖怪，活了几千年，专靠摄人心魄为生，尤其是年轻气盛的男人。”
先生的声音抑扬顿挫，乍一听还有模有样的。
苏荼喝了口水，忍不住朝着声源处望去，其余几人见此，便也下意识地顺着仙尊的目光往前看去。
只见那客栈中央不知何时来了个说书先生，一身黑色的长袍，他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手里扇子啪地一挥，便引得众人疑问连连。
“开玩笑吧，这妖怪活了几千年，指不定已经人老珠黄了，哪个男人还愿意接近他呀！”
“就是就是，换我我可不愿意。”
“喂，老先生！听你说几回书了了，每次都妙极，这次我还专程叫上我那伙计一起来听，怎么就变得没有逻辑了啊？伙计都看着呢，你让我这脸往哪儿搁啊？”
“……”
然而面对众人的质疑，先生却不言不语，只是微笑地倾听着。
直到气氛发酵得差不多了，先生这才又一挥扇子，原本展开的扇面又被他啪地一声合上，众人只听得先生慢慢悠悠地道：
“各位莫急！这女妖怪之所以千年以来还能容颜永驻，引得年轻男性不断为她倾倒，那也是有自己的办法的！”
先生说完又合上嘴，看着场上众人议论纷纷。
“容颜永驻的办法？”
“难不成她还把脸给冻住了？”
“什么办法啊？老先生你倒是快说啊，急死人了哟！”
“对啊老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真的是！”
场上人猜不出答案，有些甚至开始记得抓耳挠腮了起来。
见此老先生微微一笑，又将他那扇子展开，抬起遮住了半边脸。
众人只听得他神神秘秘地道：
“各位可曾听过……画皮？”
“画皮？”
“什么画皮？”
“莫不是把那脸画在皮上，然后又把皮贴在脸上？”
此话一出，场上顿时又陷入一片哗然之中。
看着先生又合上了扇子，满意地看着众人又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又陷入疑惑的模样，司默忽而笑了笑。
“这先生倒真是挺会带动气氛的。”
少年说着，拿过苏荼面前已经空了杯的杯子，提起茶壶又为女人斟了一杯水，递到苏荼面前。
苏荼收回目光，垂眼看着面前的茶杯。
这些菜于她而言都有些咸了，是以在吃饭的过程中，她喝了不少水……只是没想到这样小的一个细节，居然都被司默给注意到了。
女人抿了抿唇，一旁的谢晏忽而接过话：
“都是为了生计，说书先生都这样，不过每说一句便能点燃全场气氛的，确实少见。”
似乎是为了印证少年所说的话一般，谢晏刚说完，那边场上便传来一阵吸气声。
然而还没等几人听仔细，消失了很久的幻魔突然朝他们这边走来。
男人身上穿着崭新的衣服，月白的颜色，正好同苏荼的相配。
“哟，这么热闹呀？”
幻魔一边说着一边自来熟地搬了把凳子坐到苏荼身边，然后将一罐罐的东西放到了桌上，转而扭头看向苏荼，献宝似的拍了拍：
“路上遇到个不识货的，差点把这酒扔了，还好被我给拯救了下来……尝尝？”
“……”苏荼看了他一眼：
“多少钱买的？”
此时幻魔已经打开了酒坛，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闻言“哈”了一声：“不贵，也就半两银子而已。”
“那你这衣服呢？”
男人眯眼想了想，而后不确定地道：
“一百文？”
“……”几口酒抵了五件衣服，败家子。
苏荼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抬眼间却看见司默正摸着那个酒坛子，正准备往自己杯里倒。
“！”
想到上次司默就是因为醉酒睡着而耽误了事，苏荼顿时警觉，女人几乎是立刻就出手拿过了司默手里的坛子。
“……？”司默眨了眨眼。
顶着少年不解的目光，苏荼将坛子扔给了幻魔：“你自己喝去。”
幻魔伸手接住，不经意间酒洒了几滴出来。
他立刻伸手有些心疼地拍了拍酒坛：“你轻点儿啊，这酒可好了……”
“……”苏荼懒得理会他，女人转而侧过头，眸光在自己的三个弟子之间环视了一圈，最终落定在了司默身上。
仙尊唇动了动：
“……小孩子还是少喝点酒为好。”
“……”司默心里自然知道苏荼说的是自己，想到上次的经历……少年忍不住撅了撅嘴。
但至少在明面上，师尊并没有指名上次的事情，大家似乎也都只以为师尊是因为方才的事才开口告诫的，所以也都乖乖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而此时如若自己跳出来对号入座的话……
司默眨了下眼，而后明智地选择了同所有人一样点了点头：
“我知道啦，师尊。”
但一旁的幻魔却是忍不住纳闷。
“嘿，还小孩儿呢？都这么大个人了，放在民间他们都已经到了嫁娶的年纪了……怎么到你这儿还管得跟个小孩儿似的？”
苏荼瞥了他一眼，还没说话，幻魔便立刻举手做投降状：
“得得，我不说了，他们小就小吧？那你总归不小了吧？喝一口？”
他说着举了举手中的坛子，就要朝苏荼递过去：
“这可是好酒啊，要不是看在你……”
男人话还没说完，一旁忽而匆匆跑来一个人，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苏荼面前。
“仙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妇人啊，我们家夫人，夫人她……”
那人一来便低着个头，一边说话还一边不停地磕着头。
众人只见得全身上下都在颤抖，也不知是紧张得还是害怕得，这分明才是春日，苏荼竟看见他的汗水透过背上厚厚的衣衫，濡湿出星星点点的水渍。
那人声音不算小，说话时都带着些许哭腔……好在自己选了个如此低调的座位，那边众人的视线又都被说书先生给吸引了，因此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自己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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