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宋星辉提出的建议，程乔虽然表示赞同，但是也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接地气可以，但是抄袭和蹭热度我不想，我不想一辈子都拾人牙慧！”
想起之前在公司看到的那些主播更新的视频，程乔一脸抗拒，因为她发现宋星辉公司的不少主播都是蹭热度才小有名气的。
作为一个艺术工作者，她最不能忍的就是抄袭和跟风，她不想成为一个只知道追逐热度的人。
“程乔你应该明白，新人是很难凭着自己火起来的，每一个火起来的博主其实初期都是做跟风视频开始的。”
作为一个公司的掌权者，宋星辉对于自己的专业也是相当坚持，所以听到程乔反对的话之后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见过有才华的博主和有专业技能的主播，但是他们大多数人最后还是成为了昙花一现的往事。
这些人很有才，但是正因为有才他们不愿意放下身段和尊严，这也导致他们的作品缺乏抓人眼球的能力。
说白了，短视频就是靠着博眼球和看热闹才能火起来的，太有尊严和体面的人存活不下来的。
“是，我承认短视频需要流量和热度，但是我起码是一个艺术工作者，艺术是最讲究创造性的，今天我要是答应了你，以后我的职业道路就断了！”
尽管程乔觉得自己十分占理，可是这番话出口的瞬间眼泪还是涌了上来，那抽抽嗒嗒委委屈屈的样子让宋星辉一阵心软。
一把将她搂住，宋星辉语气柔和：“宝贝，我没有和你吵架的意思，只是想要成为网红的路上我们必须要有舍弃的东西，谁能完全照着自己的意思活着呢？
你想想，要是当初创业的我和你一样选择坚守本心，那公司很可能就因为没有收入而走入谷底。”
拍打着程乔的脊背，宋星辉循循善诱：“我知道你是看不起我公司那几个蹭流量的主播的，可是你知道吗？我们公司的大部分收益都来自于那些你看不上的人。
他们是失去了原创的能力，可是凭借跟风和模仿他们也能快速坐拥几百万的粉丝并且把这些资源变现。”
发现程乔还是一脸抗拒，宋星辉故意叹气：“其实谁不想当一个有原则有骨气的人，都是向闲适妥协而已。
那些你看不上的人凭着跟风视频成为了网红，他们再也不用背井离乡去打工看人脸色，他们可以自己赚钱成为父母的骄傲。
想想看，那些历史上的名人画家是不是最后都下场凄惨。他们是有名了，可是身后名又有什么用，活着的人更需要的是一日三餐。”
尽管程乔想要反驳宋星辉的话，可是自己想了想那些成名的画家后，程乔不由得沉默了。
是啊，那些坚持和骨气有什么用呢？我们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懵懂少年了，成年人应该学会取舍的。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把头埋在宋星辉的肩头，程乔声音闷闷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如果说她是一个专业画家也就算了，以后可以凭着手艺吃饭。
可她偏偏不是专业的画家，唯一赚钱的门路就是凭着自己还算能拿得出手的技术成为网红然后凭着以后的广告收益过活。
也好，反正每个网红当红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一两年的事情，赚够了钱之后就可以去学习技能提升自己，以后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很快，程乔借口自己还有工作催着宋星辉离开，因为她实在没有办法面对一个被社会磨平棱角的人，那个人还是她的未婚夫。
她觉得，自己和宋星辉始终不是一类人，聚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程乔明白自己不应该因为宋星辉的提议就责怪他，毕竟他是一个利益为上的商人，可是私心里又让她看不上宋星辉的圆滑，这种矛盾的感觉几乎将她的理智撕裂。
“好吧，你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就会有人直接接你去拍摄新的作品，你听从导演的指令就可以了。”
撑住那扇被程乔将要合上的门，宋星辉神色略带歉意地做出了提醒，但是回应他的却是无情的关门声。
“唉，如果有办法的话我何尝不想让你快乐地做你自己，可是那些观众根本就不买账，我能怎么办呢？”
宋星辉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他觉得自己创业的时候都没有感觉这么绝望过。
原本他觉得自己在二十多岁的年纪成为一个创业公司的老板已经是超越同龄人的存在了，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自己仍然是那个当初面试时被面试官百般刁难的小年轻。
还是那么的无力和弱小，还是只能屈从于这个世界上那些制定规则的人。
“宋星辉啊宋星辉，难不成你比一个女人还要怂吗？”
看着喷吐出来缓缓消散的烟圈，宋星辉扯出了一抹苦笑。
夜很凉，一整晚程乔都在画室里，她拿起画笔在画纸勾勒出了一个个匍匐跪拜的干瘦小人，而被小人儿簇拥着的则是盘坐在莲花座上的金身菩萨。
只是诡异的是，那金身菩萨背对小人的一面却是畸变的怪物，它拥有着巨大的两颗头颅，但不同的是一个头颅张着嘴大笑，而另一个头则是嚎啕痛哭。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表情，但是在黑暗中它们却看起来极为相似，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一模一样的两颗头。
一笔又一笔，程乔不断将黑色和白色的颜料涂抹在画布之上，而明亮的金色更是将画面中心定格在了金身菩萨那张满目柔和的大脸上。
远远看去，就像是它背后那两颗诡异干枯的脑袋在通过近似于脐带的触手向金身菩萨输送营养一样。
整整一晚，当宋星辉派来的人敲门的时候她才浑浑噩噩地停下了自己手中的笔。
看着大门的方向，她直接将自己的作品发在了另一个视频平台上。
那是她平常最爱看的视频平台，因为上面有不少手工艺人发布视频。
都说这个平台难混，所以她从来没敢想过自己在这个平台发布视频。
但是今天，她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视频发了上去，视频的内容就是她自己扔下画笔走向窗边拉开窗帘的过程。
画面一分为二，左下角是中式风格和西方克苏鲁风格结合的诡异画作，而右边则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少女走向光明。
呼吸着深秋的清冷空气，程乔眼神坚定而柔和：“反正人生不过几十年，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有什么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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