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说的比唱的好听。”
撇撇嘴，程乔一把将站在阶梯上的程炎给扯了下来。
“你明天不是要去学校了嘛，给你发一千的生活费，回头给自己买一件外套。”
“你身上这个外套都穿了三年了，别出去了让人说咱们家寒碜。”
叮咚一声，程炎的手机就传来的转账的提示音。
“放心吧姐，我肯定好好上学。”
程炎回到学校后，程乔借着午饭后的时间在医院附近的商场逛了一大圈。
知道自己妈妈没有舍得花钱买过什么护肤品，所以她特地花一千块买了一套。
对于生活在农村的家庭来说这已经相当奢侈，拿回去之后徐秀华果然因为价钱推辞了一番。
“这么贵的东西买它干啥？你是有钱烧的？”
瞥了一眼护肤品精致华丽的外包装，徐秀华皱眉：“赶紧去退了，我年纪大了用不着这些。”
“反正是给你买的。”
打开包装盒，程乔直接挤出里面的面霜抹在了自家老母亲的脸上。
“买了就用，贵不贵那是我的事。还有，我以后会挣更多的钱，这个不用你操心。”
“你挣钱？我看你这些年也没往家里拿过几分钱！”
尽管徐秀华嘴上不饶人，但是用上了昂贵的护肤品后她还是喜滋滋地跟亲戚朋友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闺女给我买的护肤品，花了一千多呢，现在这孩子花钱大手大脚的，真是没法管。”
“对啊，这贵的东西就是用着不一样，感觉脸上的皱纹都少了。”
看着自家老母亲那一脸兴奋的样子，程乔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成年人表达爱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给钱往往是最让人喜欢的一种。
“医生，我妈妈的身体怎么样了？”
第四天的时候，程乔在医生查房之后询问起了出院的事情。
“你母亲现在这个情况还是挺稳定的，没事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好，谢谢您。”
得到确切的回答，程乔往徐秀华的银行账户打了一万块钱。
既然钱能让母亲开心，那么就算是花钱让自己耳根子清净吧。
回到病房，程乔故意没有说话，徐秀华却是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她。
“你发给我的钱我帮你存着，家里就不用你操心了。多听小辉的话，人家一个大老板肯定比你知道的多。”
“好，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送你回去之后我就去参加画画测试，未来一个月你们没事的话就不用联系我了。”
咔嚓一口咬在苹果上，程乔含混不清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令人惊讶的是徐秀华这次没有反对。
不仅没有反对程乔画画，她更加没有批评程乔吃着东西说话的行为。
相反这一次她表现的格外慈祥，就像是通达明事理的长辈。
“画画的事多上点心，我跟你爸这边没啥。记住了，好好听老师的话。”
“去的时候给你老师也买点礼品，二十好几的人了别不懂礼数。”
看着自己母亲，程乔原本还抱有的一丝侥幸也消失不见。
有了钱就可以和蔼的像是女神在世吗，难道我的亲情就只能靠着钱来维持？
如果徐秀华还是像以前那样总是一副教训人的口吻她还不会这么伤心，这起码能证明徐秀华本身就是个严肃的人。
可是现在不是这样的，徐秀华收了钱之后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让程乔无比绝望。
她自己本身就没什么朋友，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又是尖酸刻薄的性格，所以她无比渴望可以得到父母的爱。
可是现在她证明了自己的母亲也并不爱自己，一个人活在世上不被任何人所爱，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晚上徐秀华睡着之后，程乔顺着医院的小路走到了附近的公园。
因为公园是开放式的，所以晚上这里聚集了不少吃过饭出来遛弯的人。
顺着昏暗下小路漫无目的的走着，她很快就走到了几乎没有什么人驻足的人工湖。
说是人工湖，其实就是一个占地面积只有两百平方的小池子，湖边的柳树刚刚生出了嫩芽。
湖面一团漆黑，她看着看着就产生了离开这个世界的想法。
反正这一生也没有什么意义，选个干脆利落的方式结束生命岂不是很好。
如果我死了，他们一家三口肯定会过的更加开心，说不定我妈还会在心底庆幸。
我让一家人都不舒服不开心，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个家里呢？
看着那仿若漩涡一样的幽暗湖面，程乔拿出手机搜索起国内的景点。
要没什么名气，最好是山高一点的，有垂直的峭壁.....
然而就在她搜索的时候，李谦的电话却是打了进来。
“喂，什么事？”
“没什么，不过我听你声音有点不太对劲，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没有。”
或许是被人说破对了心事，程乔立刻就带上了哭腔。
“你现在在哪儿？”
“我....没什么，我就是在公园里晃荡。”
“那我能不能跟你打视频电话？许久不见，我有点想看看你。”
如果是别人提出这样的要求程乔一定不会答应，可是李谦是她当年倾尽全力喜欢过的人。
尽管他已经不是记忆中纯粹的少年，可是程乔还是答应了。
为了不让李谦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程乔打开了后置摄像头。
“你这是在湖边转悠？”
“对，你看这个湖是不是特别像死神之眼？如果它是真的，那我倒是乐意把灵魂献祭。”
“献祭？我觉得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你要是献祭了世间岂不是少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画家？”
或许是李谦那种正儿八经的语气太违和，程乔猝不及防就被逗笑了。
“什么大画家，现在我想接商单都难，要不是靠着你们接济的话我就要被饿死了。”
“就算我坚持下去了也是死路一条，毕竟我跟那些从美院毕业的专业画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想找到好工作也难。”
说起绘画，程乔就想到了之前绘画群里那些慢慢消失的人。
刚开始大家都是抱着满满的信心聚在一起，可是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提及梦想了。
热爱是一回事，坚持是一回事，能在这个行业做下去并且走到顶尖的位置获得不菲的收入又是一回事。
梦想很美，但是很多人往往都挣扎在现实污浊不堪的泥潭里。
到底要不要挣扎，其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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