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城边上的一座酒楼内。
桌上摆着四碟小菜，白小也与马大年相对而坐。
拎起酒壶，帮马大年添满，白小也笑道：“年前去了一趟蜀州，连口气都没喘匀，就到密谍监领了个大案子，一直想约马大哥出来坐坐，却拖到这几日才得空闲。”
马大年嘴角微微一扯，脸上笑容有些僵硬，道：“陛下对白兄弟的器重，可见一斑啊。”
白小也举起酒杯，口中道：“都是奉命行事罢了，没得半分自由，马大哥，干。”
两人一饮而尽，白小也放下酒杯道：“不知马大哥近日忙些什么？”
马大年脸上忽然多了几分苦涩，摇摇头道：“还能干什么，继续闲着呗，反正品级还在，俸禄没有断绝，得过且过吧。”
“怎么？兵部还未给马大哥安排职守？这有点太过分了吧！”白小也作吃惊状，又道，“算下来，马大哥已经在京候职两年，日子可不短了。”
马大年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唉.......两年，都说京城这潭水深，今日算是领教了。”
白小也皱眉，道：“马大哥无论资历、年龄，都是堪用之时，如此蹉跎，实在令人扼腕，可惜兄弟人脉太浅，没法给大哥提供些许助力。”
“这半年来，大哥可曾再去兵部找过？”
马大年闻言，似想到什么烦心事，脸色越来越难看，直接拎起酒壶，咚咚咚一饮而尽。
嗵得一声，将酒壶顿在桌上，有些愤怒道：“时无英雄，竖子当道！找了，没用。”
白小也见状，又开了一壶酒，见时机差不多了，问道：“马大哥可否与兄弟说说，你究竟是何原因被遣回京城的？在雁州军中，又是得罪了何人？”
马大年已有三分醉意，再次将杯中酒饮下，对白小也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这些话，早就不吐不快......”
“雁州军，从根上就烂掉了！”
白小也闻言，大吃一惊，可是马大年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越听越惊心，甚至感到难以置信。
吃空饷、喝兵血、收受贿赂、明价卖官、谎报军功、任人唯亲，这些只是寻常操作，让白小也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杀良冒功！
“我就是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便处处遭到排挤，也曾写信向兵部反映过，哼！最终的结局你都看到了。”马大年愤愤道。
“向兵部反映他们杀良冒功？”白小也问道。
马大年冷笑一声道：“我没那么傻，只是反映了几件小事，就落得如此下场，若是提那些，恐怕别想活着走出雁州。”
白小也神情突然一肃，道：“马大哥，你所说的这些事，可有确凿的证据？我是说，能形成书面信息，并查出根脚的那种！”
马大年闻言，悚然一惊，望着眼前的白小也，突然想到他密谍监的身份，身上冷汗瞬间下来，酒也醒了大半。
摇头道：“没有，今日都是我胡乱猜的，酒后失言了，告罪。”
这一幕清晰地落在白小也眼中，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惧，道：“你误会了马大哥，今日我是以兄弟的身份与你见面，并不是为了公事。”
“之所以有这么一问，只是想证实一下而已，或许有朝一日，你所言之事，对兄弟有大用处，而且，能帮你立下一件大功。”
“当然，今日主要还是喝酒，你若不愿说，兄弟不勉强。”
马大年陷入沉吟，终于下定决心，咬咬牙。
“有！”
.......
皇宫，养气殿。
昭庆皇帝身着明黄色道袍，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盘膝相对而坐。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昭庆帝只觉神清气爽，身子仿佛年轻了好几岁，睁开双眼，面带笑容道：“国师丹道，又有进益，这灵犀丹，更胜往日。”
老道士神色淡然，笑容和煦道：“陛下为国为民操劳，能为陛下略尽一份绵力，是贫道的荣幸。”
昭庆皇帝又问道：“敢问国师，朕的大道之途，是否有所偏差，还有哪些不足之处？”
这老道士，自然是万象宗掌门玄微子，只见他缓缓道：“方向无误，陛下心诚则灵，如今只缺一个机缘。”
接着见他微闭双目，双手掌心相上，指尖轻轻捻动，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眼睛张开，脸上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拱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昭庆帝神色一动，道：“朕何喜之有？还请国师详解一二。”
“今日是五月初五，天时至阳之分，又应五五之数，贫道略略粗算，天有祥瑞降世，陛下的大道机缘，将应在此处。”玄微子说道。
“祥瑞降世？”昭庆帝心中疑惑。
又略略沉吟，向一旁的谢公公吩咐道：“广福啊，去内阁和司天监查一查，各地可有天地异象出现，是否已经报来？”
“诺。”谢公公领命出去。
玄微子笑道：“陛下是上天之子，本为真龙，与天争命，殊为不易，若能得此机缘，实乃陛下之福，万民之福。”
不多时，谢公公回来禀报：“回陛下，前日海州太守来报，梅岭发现上古异兽重明鸟的踪迹。”
“重明鸟？”
昭庆帝看向玄微子，却见他神色极为激动，口中连道：“大善，大善！实乃天赐机缘，天赐大道坦途于陛下啊！”
“哦？国师，此话怎讲，还请细细说来。”昭庆帝也激动起来，接着问道。
玄微子请撩拂尘，笑道：“陛下，重明神鸟乃上古异兽，千年难遇一次，她不食人间烟火，唯以琼浆玉液奉之。”
“陛下之大道，尚需一处沟通上天，造化气运之所，因此贫道选中这通天山，而通天山中，若能得重明神鸟栖幸，则大道可成！”
昭庆帝面露喜色，道：“朕这就下旨，命人速速寻找。”
玄微子手一扬，道：“陛下，此事需要大量人力物力，且要以琼浆玉液为引，一路谨慎，方能将重明鸟吸引至通天山。”
“而且，需在九九重阳日之前，否则，就会错失机会。”
“这种天赐机缘，一旦错失，恐怕此生再难遇到，陛下大道所系，还望慎之又慎！”
昭庆帝神色严肃起来，道：“多谢国师提醒，朕这就下旨给海州太守，命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此事办成。”
“届时，还请国师出手。”
玄微子笑道：“贫道幸甚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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