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武者面如金纸，嘴角鲜血不住淌下，胸前衣衫破碎，血肉模糊，已是难以支撑。
见到这种情景，白小也心中慌乱，连忙取出丹药，什么护心丹，醒神丹，金乌丸，只要对疗伤、续命有用的，一股脑倒出来，就要往武者口中塞。
武者回头，艰难扯动嘴角，对白小也咧嘴笑了一下，便一头栽倒在地。
用手探了探武者的气息，已经极为薄弱，白小也大急，连忙将他背起，向城中奔去。
刚出林子，见到追赶过来的莫景忠和巡城营的人马，白小也只是要了一匹马，没有再多言语，将武者扶上马背。
一面用手贴住武者后心，不断渡入气息，一面急催马匹，到京城寻找郎中。
或许无根大师有办法，但此地距平川太远，恐怕他会坚持不到。
来到京城最好的医馆，回春堂，老郎中仔细检查片刻，对白小也摇了摇头：“他筋脉寸断，是被修行高手所伤，老朽无能为力。”
白小也如同听到一个晴天霹雳，一再央求老郎中想想办法。
这时，武者清醒过来，或许是护心丹起到了作用，拉住白小也，艰难道：“兄弟......”
白小也心中焦急，道：“大哥，我们这就去密谍监，怀英公公或许有办法。”
武者突然一阵急切的咳嗽，又咳出不少血，紧紧抓住白小也的衣襟，咬牙道：“没用的，不......需要了，你......听我说。”
白小也闻言，俯下身，将耳朵凑近一些。
只见他说道：“我叫.....刘山，与秦仲岗大哥，是....昔日好友。”
秦仲岗，是老酒鬼的名字，两人曾经在密谍监共事，交情好也是正常的。
“几日前，我接到秦大哥密信，他知道了你在朔阳遇到魔灵教的事，嘱我暗中保护你，才知道你与他的渊源。”
“又想到，那日未能在矿洞救你，我十分愧疚，你不记恨我吧？”刘山断断续续说道。
“不，刘大哥，那日情况如此危急，自保尚且不能，你如何能下来救我？怎么可能记恨你？”白小也连忙道。
刘山眼中闪过一抹欣慰，又道：“如此，我便能对秦大哥有个交待了。”
白小也心中巨震，自己从朔阳死里逃生，便给老酒鬼去了书信，想不到老酒鬼竟然对自己如此关心。
他一直不愿再与密谍监有瓜葛，没想到顾及自己安危，担心魔灵教报复，竟然拉下脸来请求昔日的同僚。
而且，令白小也震动的，老酒鬼与刘山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情，能一封书信，让一位七品高手甘愿冒奇险，不惜献出性命！
“你一定奇怪，为何我不惜身死，也要救你。是因为我对不住秦大哥，我对不住他啊！！”刘山语气挣扎，眼中带着无限的悔恨，说完，口中又淌出血来。
“三年前，我受镇抚委派，从监牢将秦大哥放出来，告诉他家中变故，谁知.....
谁知，却害得他妻女被害，身受重伤，亡命天涯！”
“我追悔莫急，找镇抚质问，才得知这是高层的计划。后来我多次寻找秦大哥无果，这成了我终身的遗憾。”
“在我突然收到他的信件的时候，我便已经决定，以死相报。”
“虽然我知道，即便一死，也不能抹去我的罪孽！即便一死，我依旧没脸见他！”
白小也再次感到震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记得老酒鬼对自己说过，他被关入密谍监大牢，有位相熟的同僚，告诉他家中出现变故，将他悄悄从牢里放了出去。
自己后来慢慢分析出，老酒鬼这个同僚有问题，只不过遇到丹阳大战，一直未能找到机会对老酒鬼说。
放他出去的，原来竟然是眼前这人。
当刘山得知此前的行为，已经铸成大错的时候，为时已晚，再想补救，来不及了。
可是时隔三年，老酒鬼再次给他去信，竟然只字未提昔年之事，反而嘱托刘山照顾自己。
那就说明老酒鬼至今依然不明真相，但刘山无颜再见老酒鬼。
刘山接到老酒鬼的信，欣喜非常，又从老酒鬼信中得知，白小也与老酒鬼的渊源，便有些后悔此前在朔阳未能全力施救。
这次老酒鬼委托刘山照顾，刚好碰到白小也遇险，便萌生了以死相报的想法。
望着刘山血肉模糊的身子，白小也感概万千，心中也感动无比。
虽然错误已经铸成，再无法回头，但人之将死，还能追究什么？当时也是受到蛊惑，想来是无奈之举。
便是知道了，老酒鬼又能如何？
无论如何，刘山都是救自己而死，这个恩情，白小也必须要报。
“刘大哥，我会当面向秦大哥禀明，我想，三年时间过去了，真相一定会浮出水面。”
“而你当时也是受人蛊惑，上司的命令，不可能不遵守，你哪里又能算计到，密谍监会阴谋陷害自己的人！”
“你一定坚持住，我这就带你找怀英公公去！”白小也声音有些急切，语速很快。
刘山却似用尽所有力气，一把攥住白小也的手，挣扎道：“不！不用了。我现在.....告诉你，当年，主使我的人是.......他有....问题！我怀疑.....”
随即白小也将耳朵尽量靠近他的嘴边，听到了两个陌生的名字。
刘山讲完，似乎用尽所有力气，眼睛空洞地望着屋顶的房梁，口中喃喃道：
“来日，替我多敬秦大哥一杯，我....就，知足了......”说完，头一歪，再无声息.....
......
白小也将刘山的尸身带到密谍监，告知怀英自己遭遇的一切，提出为刘山发丧，怀英允了，在刘山的墓前，白小也暗暗立誓。
刘山大哥，你我往日虽无任何交情，但你为救我而死，这个情，白小也记下了，这笔帐，终归要算到乞儿门的头上。
无论如何，我白小也要为你报仇！
无论如何，我也要除掉乞儿门，这样的组织，本就不该存在于世！
也有不少密谍监同僚过来祭拜，白小也从他们口中得知，刘山是个孤儿，直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没有妻子家眷，白小也心中一阵失落，长长叹了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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