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汉两口听到白小也如此说，自然千恩万谢，直言遇到贵人了，就这样，白小也在李老汉家里凑合一晚上。
翌日一早，两人趁县令开早衙的时候，来到县衙门前。
大安的县治，按人口分为上中下三等，三万人以下为下等县，三至五万为中等县，五万以上为上等县。
至于京师诸县，人口通常在十万人上下，能在这里做县令的，多少都有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也要有上下周旋的能力。
照例，每日的辰时，是县令开早衙的时间，也就是在一个时辰内，将近日的公事先过一遍，有特殊情况，后边再单独处理。
所以一般这个时候县令都会在县衙，不会外出。
县衙门前懒洋洋站着两个衙役，有些无精打采，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白小也走过去，将自己的官谍递上，请求面前县太爷。
衙役先对视一眼，看了看官谍，似乎不认识字，看了一眼白小也身后的李老汉，开口问道：“这位大人，您找县尊大人何事？”
“何事本官不便与你们说，也不是你们该问的，只管报过去便了。”面对底层的百姓，白小也一般不会摆架子，但此刻不同。
看这两个衙役的懒散模样，不打打官腔，他们可能根本就不会重视。
果然两个衙役见白小也板起脸，便不再开口，而是一路小跑，去通报县太爷了。
不多时，只见一位满面春风的绿袍官员走了出来，四十岁左右年纪，白净面皮，身材不高，唇上两撇鼠尾须，一见白小也就先拱手。
“白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啊，快请里面看茶，本县史成水，有礼有礼。”县令笑容可掬地说道。
“史大人有礼，在下白小也，进京递告身，路过宝方，却是叨扰了。”见对方如此好说话，白小也连忙还礼。
“哪里哪里，招待不周，白大人快请。”史成水继续笑着说道。
走到县衙大堂落座，李老汉唯唯诺诺跟在白小也的身后，昨日还扬言要找县令问问清楚，这一见面，立马连大气都不敢喘。
白小也暗中叹口气，这个社会就是如此，人权意识还远未觉醒，身无恒产的贱民面对官老爷，有种天生的敬畏和惧怕。
史成水也发现了李老汉，略有些狐疑地问道：“白大人，这位是？”
白小也开门见山，将李老汉女儿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即言明，这事是乞儿门所为，想请史大人主持一个公道。
史成水本来满是笑意的面容，听到李老汉的事情后，便迅速收敛起来，再听到三年前就报过案，又变得略微有些尴尬。
随即从白小也口中听到乞儿门三个字，史成水面色大变，脸色有些不悦，说道：“白大人，这似乎不是你职权范围内的事吧？”
白小也说道：“自然不是，但你我同为官身，遇到百姓遭难，岂能坐视不理？”
这话说的没错，白小也心里也明白，史成水是在责怪自己手伸太长了，有些事，官面上是一回事，但私底下又是另一回事。
而自己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当面说了出来，是没有任何官场经验的表现，已经是将史成水得罪了。
但白小也顾不得这么多，既然已经过来，就必须要给史成水一点压力。
不然等自己走后，李老汉不光找不回自己的女儿，可能就连他老两口，也会受到刁难。
史成水随即笑了笑，料定白小也是个初入官场的菜鸟，说道：“白大人既然如此说了，身为同僚，本县亦有同感。苦在百姓身，痛在本县心啊。”
“此事本县记下，容后时间宽裕了，一定追查下去，还这位老汉一个公道，白大人你看如何？”
标准的官场太极，白小也如何不明白，只怕自己走后，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再无人过问了。
其实，这件事并不难办，只要史县令这边调查清楚，出具一个缉拿令，派两个快手到江南去，白小也再向柳大人求助，一定能将李老汉的女儿救回来。
而且绝对没有后遗症，白小也并不相信，乞儿门的势力能大到让堂堂朝廷命官都不敢办案的地步。
史成水没理由不答应。
于是白小也说道：“史大人，此事好办，只要你这里出具一个缉拿令，派两个快手过去，剩下的事交给小弟我来解决如何？”
史成水却是露出一丝不耐烦，不阴不阳地说道：“白大人，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本县如何出具？另外，白大人是在教本县如何办案不成？”
“且不说你品级只比我高半级，而且是个从六品武勋，平川县的事情，又如何要白大人来做主了？”
听到史成水如此说，白小也的脸色也变了，冷笑一声，说道：“史大人，你可知道我此次进京所为何事？”
“我是在江南立下功劳，才换来的这个从六品武勋，而这次是进京面圣的，假如我舍掉一切封赏，参上你一本，史大人认为自己挡得住吗？”
白小也这明显是在拉大旗作虎皮，纯粹唬史成水，面圣哪有那么容易，但料想史成水也不知情。
史成水闻言一惊，他当然知道宁王在江南的事情，也听说过立下平乱大功的白小也的名字，只是刚刚匆忙，没想起来。
脸上阴晴不定，随即又堆出一个笑容：“说笑了，白大人说笑了。你我同僚，有话慢慢商议不迟。”
“白大人有所不知啊，此事下官确实有难言之隐，这样吧，今晚明辉楼，下官设宴为白大人接风，再将细由说与白大人如何？到时一定给白大人一个交代。”
“请白大人先到馆驿休息，下官处理一些公事，你我晚间再慢慢叙来。”
听到史成水如此说，白小也只道他肯定有些特殊的缘由，想是私下再同自己交流，或是拉关系，或是收买，总之到时候自己接招便是。
自己毕竟远来是客，不适合强硬太过，于是便不再逼迫史成水，只得点头应允，在平川多待上一日，等待晚间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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