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十天时间。”
“知道了。”
程远没有回头,手上拿着树枝,对着身后的每一块石砖扫一扫。
月蟾蜕下的蟾皮很大。
其一层叠着一层,在每块石砖上都积成了厚厚的角质,砖头所覆盖的大小不一样,内部蕴含的信息也不一样。
但所有的石砖都有一个共同点。
就是里面信息繁杂,蟾皮都叠在了一起,触摸的时候信息涌入识海内,都是一片震荡的。
一片枯叶落下。
程远心神一动,将手放在枯枝扫过的石砖上。
神魂遁入其中。
一道术法随即显化在脑海。
《壬癸聚脉阵术》
“身处大河、湖泊等多水之处,可释放‘水丝种’遍布水精聚集之地,在施加阵法辅助,布下法坛、立下阵柱、上坛祷告上苍,勾动血脉法网,以法坛施展术法,则可汇集水精连接湖泊、河流聚成水脉一条。”
“立下水脉,可建立洞府,催发生机,滋润土地.....”
“这个不错,记下吧。”
程远本想继续扫荡下一个石砖,但月搀的话又让他停了下来。
“如果你想更进一步的话,此术对于你来说还是不错的。”
蟾十八;月搀是枯叶蟾一族,在宗门里只有被拜月蟾一族认可之后,才会赐下‘蟾’之名,而月搀排在外蟾蜍一族的第十八名。
他每天在蟾壁沉睡、观摩。
一身的底蕴和见识远远比程远要高的多的多。
程远看了看只剩一片枯叶的树枝,咬咬牙,放下继续扫荡的心思,从怀里又掏出一颗七厘米的银蚌珍珠递了过去。
“求仙长赐教。”
王魁给的本就不多,一颗半尺的、两个七厘、五颗五厘,其余都是三四厘的小珍珠。
加上之前消耗在身心通身上.....
下血本了!!
“你是半妖吧,我记得?”
“对。”
月搀看着程远摇摇头,鼻孔的涌出的雾气化作一株藤曼。
藤曼根底粗壮,上分两枝。
“半妖;一半人,一半妖。”
“为何是一半?”
“半妖乃是仙人定下的名字,那可不是身体占比能决定的东西。”
月搀说罢,他话锋一转,问道:“你可知九星境的要点?”
程远摇摇头,又点点头,道:“知道一点,但不多。”
“九星境;炼化星种,显化星神。”
“对于我们妖兽来说,星神的作用便是御统法网,将在百轮境内发掘出的法网一一整合在一起。”
月搀对着雾气一吐,点点月光缀在藤曼周围的叶片上。
他顿了顿道:“叶片是法网,主根是星神,月光是外物。”
程远点点头。
月搀指了指月光,问道:“修行免不了吞服外物,你是半妖,你猜这主根又该如何分配营养给两条枝蔓呢?”
“小妖不知。”
月搀没有继续说话。
程远嘴角抽搐几下,从鱼泡里掏出最后一颗七厘的珍珠递了过去。
“不错,不错。”
月搀将珍珠卷入口中,开口道:“性!!”
“一切的关乎都在于‘性’,天下八类,妖性、人性、鬼性、神性、仙性、魔性、灵性、精性。”
“求前辈细说!!”
他将舌头伸出,露出无数蠕动的肉芽,问道:“你看我这般样子是妖还是人?”
程远楞了一下,试探道:“妖。”
“嗯,我的确是妖,你呢?你自己觉得你是什么?”
“我不知道。”
程远摇摇头,自己从很久之前便意识到这一点,虽是妖身,但行的却是人的做法。
月搀没有接着说,眼神看向空中的藤曼。
上方。
条条筋脉从藤曼表面上显化,两根分枝哪个筋脉多,月光便朝那个地方涌去。
不一会,月光多的地方,枝条长的快,与之对比的是越发枯瘦的另一根枝条。
“性便是这藤曼里的筋脉?”
“嗯。”
两人没有继续交谈,都不约而然的看着藤曼的发展。
单枝独壮,渐渐朝上高展,其枝繁叶茂,叶片厚重。
咔嚓!
另一个独枝从藤曼上枯死落下。
原本的双枝彻底成为独枝了,其身吸收月光,越发高展。
其叶厚、大、宽。
等到长到不能再长之时。
那藤曼想要突破石顶,刚一触碰之时,雾气化作的身子随即散开。
噗!
雾气拂面,激的程远身子一抖。
“性;乃你自己所行之事,妖行妖事,人行人事,在行事之中才能积攒自己的性。”
“如蛟龙行水,施雨,便是蛟龙种族所行之妖事。”
月搀吸溜一下,将空中的雾气吞入口中,笑道:“你是半妖,事情自然是要各行一半,否则修为若是再想往上走,便如同这藤曼一般,触之及死。”
“妖事,人事各行一半吗?”
“对,自己找好平衡点吧。”
程远点点头,道:“敢问仙长可是有要我帮忙的事情。”
三颗珍珠还不至于他这般保姆一样的教导。
月搀看向石庙口,脸色一股惆怅感,叹气道:“我再这呆了六年多了,看不见外面的风景,憋的很。”
“你还算是这几年第一个见过面‘熟妖’。”
程远嘴角抽了抽。
在这儿看石头积攒底蕴可是他这种人想都不敢想的,月搀还嫌烦?
哎~富家子弟真好啊!
“仙长请吩咐。”
月搀眼珠子转了转,道:“门口的大蟾师每隔三个月的第十六号都会去往主峰拜月五日,那时候你来接替我在这儿看着,我去外面耍耍。”
程远点点头。
能在蟾壁看石头的日子,这可不是有钱就能换来的,这个事情虽有赚头,就是要承受被发现的风险。
月搀颇为满意,眼皮子突然又打起了转儿,不一会儿便打起了呼声。
程远朝周围扫视一眼。
拿起笔纸,立起耳朵,开始临摹起来。
————
时间流逝。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程远都在疯狂临摹石砖里的知识,每每翻到自己缺失的东西,都会欣喜若狂。
除了微眯一会儿,便是起笔临摹。
在这儿,好似沙里淘金。
庙内有万块石砖,一砖内又有含有数片蟾皮,数不尽的积累被埋藏在里面。
只可惜,真正有用的东西都被一股莫名的法力挡住。
使得神魂无法遁入。
不过,也有例外,那蟾皮长久风化,总有点点漏洞可以钻入。
淘金淘的便是这漏洞。
自己偶尔翻到一篇炼丹随笔,找到一篇丹方,看见一篇枪法要诀,在庙内按照要诀施展之时,挥出的轨迹变得更轻了,力道也更灵活。
一月已过。
程远拿着一条枯枝,对着月搀拱手道:“多谢仙长这几日的照顾。”
“记得你说过的话!小鹿妖!!”
程远点点头,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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