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回鹤氏，鹤家的产业日后多半就是我的，也不着急这么快随便选个女人订婚。”鹤别抬眸看向白蔷，眉目沉静，“您说对吗？”
白蔷一怔，看着面前刚刚经历了手术，得知坏消息却还是十分镇定的儿子，突然觉得他冷漠理性到了极点。
她叹息道：“好，我回去跟你爸商量一下。”
事情敲定，白蔷嘱咐了医生几句，准备离开病房。
刚走到门口，周怡音恰好推门进来，怀里抱着两个保温壶。
白蔷打量了她一眼，眉目间的轻蔑与怒气怎么也藏不住：“周小姐，你来干什么？”
周怡音知道白蔷不喜欢她，可还是耐心解释：“鹤别受了伤，我来照顾他。”
“你跟我们鹤别什么关系？哪怕不是蒋乔，也轮不到你，懂吗？”
白蔷这副盛气凌人的嘴脸成功激怒了周怡音，气极反笑：“我懂，我高攀不起，不过鹤别救了我，我出于礼貌过来感谢他，鹤夫人不要自视过高地想太多。”
“像你这样用救命之恩做借口的女孩我见得多了。”白蔷仍旧不放心，“你也不仔细想想，你有哪里配得上我儿子吗？”
周怡音听麻了，面无表情道：“鹤夫人嘴里的配不上无非就是我穷，没有一个首富的爸爸做靠山，但那又怎么样？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大富大贵？”
白蔷吵不过，挑刺道：“你这张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这就叫难听吗？”周怡音不理解，面容平静地迎上白蔷的视线，“鹤夫人，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
“你！周家怎么教养出了你这样没教养的女儿！”
提及死去的父母，周怡音被戳到了伤心处，当即红了眼眶，却还是不甘示弱道：“鹤夫人不是说了我没教养？我没受过什么好的教育，说出来的话当然难听。”
“你！”白蔷气得不轻，当即冲上前，一把拽住周怡音的胳膊，指着自己鹤别的鼻子道：“你现在！立刻！把她给我赶走！”
鹤别躺在病床上，两个女人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从前，他只觉得白蔷追名逐利的样子令人心烦，可今天看着她被周怡音怼得哑口无言的场面，莫名觉得周怡音牙尖嘴利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鹤别看着周怡音，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周怡音一挑眉，以为鹤别一场变故，动了手术，脑子出了毛病，再不然就是她的眼睛有问题。
鹤别不知道周怡音心里的想法，转过头对白蔷道：“鹤夫人，这里是医院，我是病人，需要静养，请您安静，或者离开。”
白蔷被鹤别当着周怡音下了面子，一时间难堪非常，也不想再这里待下去了，气呼呼地踩着高跟鞋走了。
周怡音低头盛好粥，递了过去，却被鹤别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不吃吗？”周怡音略带埋怨，“我煮了两个小时，味道应该不错的。”
“周小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的手不久前好像才因为你受了伤，住了院。”鹤别抬起头牢牢盯着她不放，“结果我一醒来，你人在哪？”
“我在熬粥。”
“你不会找餐厅预订吗？”难道周怡音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直到他醒来很难做到吗？
周怡音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耐，鹤别不是故意的，他在养病。
“好，我下次注意。”
鹤别像是皇帝般矜持地点了点头。
周怡音任劳任怨重新将碗递了过去。
鹤别看了她半天还是没动作。
两个人仿佛同时进入了相对静止的空间。
过了两三分钟。
周怡音忍不住先开口问道：“你吃不吃？”
鹤别仍旧没动，眉目间似乎多了一分委屈。
“鹤别？”
“你他妈……”
“我手不方便。”正当周怡音忍不住想发火时，鹤别突然一双漂亮的眼睛难得带着几分黯淡，“没力气，也没有知觉。”
周怡音忽然就失去了所有的底气，变得心虚至极。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愣地“嗯”了一声，笨拙质朴地安慰道：“会好起来的。”
“是吗？”
“是啊。”周怡音点点头，“现在医术这么发达，你这点小伤肯定能恢复如初……”
“恢复不难。”鹤别笑笑，低声道：“但我以后不能再当医生，也不能上手术台了。”
周怡音当时听了主刀医生的话，他的原话是会有些困难。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鹤别声线里带着浓浓的失落与不易察觉的喑哑。
周怡音心跟着疼得揪在了一起，“我知道……”
鹤别失笑：“周怡音，你方才跟鹤夫人说话的样子有多么不知天高地厚，你清楚吗？”
周怡音噎住，话题跳得太快，她有点跟不上，却还是念在白蔷到底是鹤别的亲生母亲，而鹤别又救了她的份上，自知理亏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
“我不是要你道歉。”鹤别斟酌了一番，笑道：“恰恰相反，我认为你刚才的样子很迷人，很适合当一个记者，善良隐忍不失锋芒……”
周怡音被他夸得微讪。
岂料，鹤别话锋一转：“但鹤夫人是什么样的地位，你得罪了她，想过自己会遭遇什么吗？”
周怡音完全没有考虑过，在她看来这点事不过是口舌之争。
经过鹤别一提醒，周怡音慢半拍地紧张了起来。
但为了不让刚刚经历过手术的鹤别操心，她硬着头皮道：“没事，我自己会处理。”
鹤别静静注视着她，眼里的意味幽深复杂。
白蔷离开了医院，门口司机替她打开了车门。
白蔷坐上去后便重重冷哼了一声，眉目紧蹙，神色阴沉。
“夫人，我们现在回去吗？”司机透过后视镜，问道。
白蔷看着窗外，不答。
司机识趣地闭上了嘴，默默启动了车子。
离开前，白蔷最后看了眼住院部那一扇小小的窗户，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热络地同她套近乎。
白蔷反应平淡，回复了几句便直奔主题：“我听说你们电台新聘请了一位记者叫陈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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