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音被剥夺了视线，完全看不清鹤别，开了口才发现她的嗓音在颤抖。
“没事……”嗓音低沉，有些微弱。
周怡音忍不住皱眉，她伸出手想去抓住鹤别，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迅速感受到鹤别的身体正在往下坠。
她立马将鹤别的手抓了过来，想把人架住。
可无奈鹤别虽然看着瘦，却实打实是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她有些吃力，踉跄着跪在了地上，磕得膝盖发疼。
周怡音顾不上许多，忍不住再问了一遍：“你没事吧？”
鹤别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说不定还会回来，我们先走。”
想起方才的凶险，周怡音也是心有余悸，不敢耽误，拉着鹤别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鹤别抬手阻止了她，“我们现在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如果就这么走了，他们找不到我们，留个记号给他们。”
周怡音依言照做。
两人的手机都不见了，鹤别从口袋里找了打火机，勉强看着路，两人互相扶持着往前走。
鹤别大半个身子都有意无意地靠着周怡音，一双漂亮的眼睛始终盯着人不放。
走了一段路，周怡音有些吃不消：“我说，你能别像狼崽子似的盯着我吗？你比野猪还吓人。”
鹤别一怔，哼哼道：“没良心的。”
周怡音没办法说什么，开始没话找话：“说真的，你刚才为了救我，没事吧？”
鹤别沉默了一会儿，眼睛跟着如星辰般亮了起来，玩味地笑了笑。
“你担心我？”
周怡音心跟着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抿了下唇，面无表情地解释道：“你是为了救我。”
“所以？”
“你救了我，我很感谢你。”
鹤别的脸色一下子冷淡了下来：“我没事，你不用对我这么感激涕零。”
周怡音莫名，完全搞不懂鹤别为什么突然阴阳怪气。
“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如果是我哪里说错了，我向你道歉。”
鹤别没说话了。
一路上二人都很沉默。
摸索了一阵，两个人幸运地找了个山洞落脚。
周怡音扶着鹤别坐下，然后去洞口处捡了一些干草、枯叶堆在一起烧。
借着火光，终于看清了鹤别白衬衫上大滩的血迹。
鹤别唇色苍白，瞳孔涣散，手按着腹部，经过一路，伤口处似乎还在汩汩地流着。
周怡音没来由感到愤怒。
鹤别真是个疯子，伤得这么重，却什么话都不说，还有心情逗她玩。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
鹤别看了她一眼，偏过头犟嘴道：“死了不是更合你意？”
“什么意思？”
“你不是巴不得不见我吗？”
周怡音张了张嘴，还是在受伤的鹤别面前败下阵来，好声好气地解释：“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你有了蒋乔，我不能……”
“周怡音！”鹤别径直打断了她的话，锋利的剑眉紧皱在一起。
“嗯？”
“你说的是实话吗？”
周怡音收紧了拳头，闭上了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鹤别不甘心地揪着她再问了一遍：
“我问你，你说的都是你真心话吗？你心里……”鹤别深吸一口气，尾音都在发颤，“一点都不担心我吗？”
周怡音明白鹤别受了伤，跟个小孩儿似的希望获得她全部的注意力。
可他们现在的身份和她的性格，都很难说出“她很担心或者心疼鹤别”的话来。
“你现在不是没事吗？”
“那我要是有事呢？”鹤别盯着她，含混不清地问道：“你会扔下我不管吗？”
“怎么可能啊？”周怡音皱眉，“我是这种人吗？”
鹤别付之一哂，眼里满是戏谑。
周怡音气得简直想掐死他，但看着他凄惨的样子，又无可奈何。
僵持了一会儿，周怡音自认倒霉:“现在没那个条件，我知道你洁癖，但也没办法了，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周怡音伸出手一摸，才发现鹤别身上烫得吓人。
她连忙伸手去探鹤别的额头，却被他别扭得躲开。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呵，反正你也不在乎，我是你什么人？你是怕得罪鹤家。”
“你他妈……”周怡音勉强忍住了爆粗口的冲动，思忖再三，还是无奈低了头，“我很谢谢你来救我，我很怕……”
鹤别耳朵灵，偏过了头来。“怕什么？”
周怡音忍着羞耻磕磕绊绊地说完了：“怕你出意外，怕你不要命，你满意了吗？”
鹤别舔了舔后槽牙，淡笑道：“挺满意的。”
周怡音面无表情，不再去搭理鹤别，解开了脖子上的丝巾，沾了溪水回来帮鹤别擦干净了脸和保留的血迹。
鹤别躺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紧闭着双眼，一只手紧紧拉着周怡音，不肯松开。
周怡音有些无奈，尝试着商量道：“放开我，我去换水。”
“不放。”
周怡音：“……”
“骗子。”
没来由的指责让周怡音觉得很可笑：“多大的人了，别玩这一套行不行，搞得好像咱俩不成都是我的错？”
鹤别翻了个身，眉头不舒服地皱在一起。
周怡音怕他压迫了伤口，伸出手想去隔开，却被鹤别拉住了，小声委屈道：
“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吧。”
周怡音一愣，以为耳朵出现了幻觉。鹤别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脾气，也会知道错吗？
“周怡音。”鹤别心小声道：“我们复合吧。”
周怡音蓦地心悸动了一瞬。
“嗯？”
鹤别枕在她膝盖上，闭着眼睛，俊美的脸完美无缺，像一人畜无害的天使，仿佛做了什么都值得被原谅。
周怡音有些迷茫，她跟鹤别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呢？
说他们彼此多么相爱，倒不至于。
周怡音太了解自己，也了解鹤别。
他们都各怀鬼胎，所以才会患得患失，彼此试探。
真心她已经尝试过一次了，结果一败涂地。
傻子才会重蹈覆辙。
周怡音冷冰冰道：“鹤别，我们不可能了。”
火堆燎燎，星野孤寂。
鹤别昏昏沉沉，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他看不清，见不到，却拼了命地想要抓住。
好不容易抓住了，只换来更用力地推开。
鹤别很焦躁，一辈子都没这么委屈过。
“我不同意……我们复合。”
周怡音喉咙吞咽，低下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鹤别含糊地重复着。：“陪我，留下来……”
周怡音神色逐渐凝重，她摸了摸，额头好像更烫了，可能伤口发炎了。
想起身，鹤别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不依不饶，昏迷的人力气却大得惊人。
“不同意你就哪都别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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