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卿强撑着睡意问：“小晴，今天有没有学到什么？”
袁晴想了想，“学会了砍价。”
今天姐姐砍价真的很厉害呢，她当时都觉得姐姐是被娘上身了，那口才了得，她看得出连方锦都佩服呢。
突然有点睡不着，“……我是说做生意，以后你和你樱桃姐是要独当一面的，等刺绣店开起来，有顾客上门，你得能说会道，当然砍价也是一方面，有些商家给的价格不合理，我们不能白当了冤大头。”
袁晴，“哦。”
她不好意思笑了笑，“那明天姐姐再买东西我来砍价？”
袁卿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来，摸了摸她的头，“好。”
妹妹什么都好，乖巧懂事，就是腼腆，不是抹不开面子，而是这里的姑娘脸皮都薄，从小得到的教育就是女孩子要淑女，不能抛头露面。
没事，妹妹跟着她混，耳濡目染也腼腆不起来，谁见过腼腆的生意人？布庄老板娘就是个例子，男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可以守规矩，但不该被世俗束缚。
第二日早饭一过，袁卿又带着大家去采购了，一斤十八文的干香菇，袁晴学着袁卿一开始就砍去一半价格，“老板，你看九文一斤成吗？”
老板摇头，“姑娘，那我都不如关门歇着了，还做什么生意，你这个价都我货都进不回来。”
“那就十一文一斤，不能再多了，你看你这菇大小都不一，成色一般。”
她见老板又要开口了，“我知道你要跟我说进价，老板我是从乡下来的，从小没少采香菇木耳这些去卖，是清楚价格的，多的时候三五文就能收一斤，怎么可能十多文都亏本。现在也快开春了，那山里多着呢，你留这么多存货留着也是放不值钱了，我说了十一文一斤绝不再讲价，你要是同意我直接就买。”
袁晴极为诚恳的跟老板讨价还价，还真把老板给说的无言了，没想到这小姑娘看着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却是农家的事都懂，不好糊弄啊，“好好，就十一文一斤卖给你。”
袁晴就看向袁卿，满眼写着：二姐我厉害吧。
袁卿回她一个温暖的笑，小晴真棒。
如此流利地跟老板还价，比之前磕磕绊绊同人讲话进步多了，袁卿觉得家里几个孩子都挺聪明的，包括袁程，那开锁的本事真是个人才，只是用错地方了。
想到袁程，袁卿眸光暗了暗，那琬娘怀了些日子了，被袁程养在家中始终没有名分，早已传遍了周边，无人再愿把自家女儿嫁给袁程，为了这事马慧芳又登门来闹过，说她毁了她儿子的姻缘。
琬娘的出身自是不好听的，且颇有心机，她的姐姐尹娘为此悄悄找过她，大大方方承认了她们姐妹二人的算计，不过这能怪谁呢，终归是袁程自个儿去那种地方的，不是琬娘也有别人，两姐妹倒是聪明人，看着倒是图过安稳日子的，否则她们有的是机会进高门为妾。
不过被人盯上的感觉是真不好。
那日她问尹娘为何是她，第一次见找丈夫看姑子的，尹娘说她找人算过命，那人让她把握机会，跟袁卿套上关系就能脱离苦海。
当时袁卿，“……”
合着她还是菩萨啊，来这里普度众生？
但琬娘跟她确实也套上关系了，她只能提醒：“第一，让她把名字改了，别让人一听就知道是花楼里出来的姑娘，第二，你要是真心对她好，从此以后与她别再往来。”
尹娘连连点头，她知道袁卿这话是在为琬娘好，紧接着把自己攒了这么年的身家给袁卿，“袁小姐，这钱放你这儿我放心，只求你能在她困难的时候拉她一把。”
她不敢多求什么，只想妹妹能安安心心生孩子，过她过不了的平常日子。
当时袁卿就在想，尹娘和琬娘这两个姑娘，没有血缘关系尚且能为对方做到如此地步，而马慧芳呢？她可是袁晴的亲娘啊，竟然能为了钱把女儿卖了。
这件事始终在袁卿心里耿耿于怀，不过好在现在马慧芳有了钱，每天鼻孔朝天过日子，听说年后就要搬到镇上去住，过阔夫人的日子，根本就想不起再到她这里打秋风。
在马慧芳眼里，反而还生怕几个女儿缠上她，所以几个女儿能不理睬她绝对不管，包括刚和离又生产的袁霞，问都没问过一句，似乎几个女儿都不是她生的似的。
“小晴，你做的很好。”
对孩子，袁卿向来都是该鼓励的时候毫不吝啬，上辈子她是活到三十岁的人，在她眼里十五岁的袁晴可不就是小孩子。
袁晴不好意思了，怎么一直夸她，她做的没有二姐好啊，如果是二姐的话，肯定买的更便宜吧，“都是二姐教得好。”
周寅眼珠子转了转，举手，“还有我，下一家店我来讲价！”
“你会讲价？”
周寅叉腰，“这有什么难的，我经常跟着舅母你买东西，早学会了好不。”
他边说边比划，“砍价嘛，就是先对半砍，然后找要买的东西的缺点，一定要以自己很懂的样子去跟老板讲价，这样他才不敢死咬价格不松口。”
周寅说的有条不乱，几个大人对视一眼，哟，这孩子是真聪明啊，都总结出规律了。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夸孩子——
“哟，还真是乡里出来的人，会个砍价就觉得了不得，以后能成什么大事！”
这熟悉的语气……
袁卿皱眉看去，果然是方若曦那个婢女岳欣。
说实话，袁卿来这里这么久，还是见过那么多小姐丫鬟，但从没有一个丫鬟像岳欣这般嚣张无礼，没有一个小姐像方若曦这般纵容丫鬟。
方锦已经冷着脸护着三人，目光冰冷地盯着岳欣，“慎言。”
岳欣被方锦的冷气吓到了，不过意识到对方只是个小厮，除了脸好看一点他凭什么在她面前嚣张？
“呵，我说错什么了吗？不要以为你们认识眉婆婆就自认高人一等，说到底还不是乡野村姑，粗鄙之人也好意思攀上我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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