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的，A3答应了徐羡单独见面的请求。
见面地点在工业区，地下四层那座高塔的最顶楼。
给出的理由是，最近繁琐的事物比较多，只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给双方面谈。
徐羡没办法确定，她说的是事实，还是已经摆起了官架子。
但总之，从这一开始，对方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就让他对这次见面不抱有多少期待了。
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徐羡也一直没有回工业区地面世界去。
他一直待在地下四层的高塔附近，说不上观察，但也确实多有留意这几天来周围的变化。
自从上次暴乱发生之后，地下世界，尤其是地下四五层，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即便真正死去的人，连总人口的1%都不到，但那种压抑的氛围，一旦形成，就总是会萦绕好久，无法散去。
又或者是地下世界这种常年逼仄幽暗的环境，和从来不曾变化的漆黑街道，更加渲染的这种沉闷与不安。
总而言之，徐羡先前在工业区地下四层打螺丝的时候，记忆中那一条条路边摊和苍蝇馆子组成的小街道，全都不见了踪影。
所见之处，都是一片冷冷清清萧条的景象，就连吃个午饭，都要走出去很长一段路程，才能找到一家大门半遮半掩的面馆。
徐羡找了个靠里的位置，一个人默默坐下，然后点了份最便宜的素麦面，拿出手机，用极慢的网速刷着新闻，着急的看着有没有和地下世界相关的最新情况报道。
肩膀上的轮胎，也总算是可以挪挪地方了，轻轻一跃，跳到了桌子上面，然后在一团软软的抹布上趴了下来，长长打了一个哈欠。
也幸亏有轮胎一直陪着自己，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主动提出要与A3见面。
其实在徐羡心目当中，轮胎的能力是绝对不压于A3的，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就算是正面冲突，在轮胎的保护下，自己即便不能胜，但也绝对能全身而退。
而且轮胎还有着看穿人记忆和想法这方面的能力，对于A3这样的强者，虽然不一定能奏效，但当面试一试，总归还是值得的。
他从来就没有指望过，靠一场见面，一次沟通，就能了解到她最真实的想法。
所有的一切，还是要靠轮胎去打探，自己不过是创造这个机会罢了。
全素麦面被端了上来，徐羡撇开一双筷子，正准备吃的时候，两个身穿制服的年轻男子走进了面馆，坐在了他身后的位置，同样点了两碗面。
徐羡从一开始就留意到，他们是从高塔那边的方向过来的。
而且这制服的话，干净又工整，看起来满是一股编制内的风格，配上他们脸上那满是嫌弃的表情，就一定也不违和了。
不管怎么说，高塔内都有负责工业区的行政单位，虽然那帮家伙只服务于常驻在里面的富商代表和财团办事处，对寻常老百姓的诉求不闻不问，但终归还是有的。
而这些被从其他区下放到这里来的工作人员，看待工业区的脏乱与落后，当然也有一种天龙人般的自傲与清高，
似乎在官场或职场上的所有不满与怨言，在这样的环境下，都可以变成一种炫耀和虚荣。
让他们说起话来，声音都大了好几分，也完全没有顾忌，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与众不同一样。
“唉，闹了那么一出，连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对啊，外卖也不好点，总是担心那些无良的小作坊里用掺了血的地沟油。”
“我还担心他们做出一些人肉包子出来呢！就像恐怖片里放的那样，一口咬出来一个手指头。”
“吃饭了，别说这么恶心的事情行不行？小心你等会真从碗里面吃出一个手指头来。”
“哈哈哈哈……”夸张的笑声过后，那人又接着道：“不过我觉得那帮人还真是有病，一群蠢货，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暴动这一套？正当圆桌议会下属武装那些人形机甲是吃干饭的？而且我听说上次还没出动机甲呢！”
“其实照我说，那帮人挺自私的，自己过的不如意，就要搞得整个城市血雨腥风，不得安宁。”
“算了算了，别说了别说了，一帮有手有脚，身体健全的人，还成天混在社会底层，你觉得他们能有多大脑子吗？”
“也是，有脑子的人怎么会在社会底层混呢？还喊什么世界不公平，压迫，剥削那些有的没的，就能改变现实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他们不努力的结果，有手有脚，到哪不能发家致富？”
“哦，对了，你上次不是说你舅舅准备给你提职吗，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哎，别说了，他让我在地下世界的基层再历练一两年，到时候提上去才没那么多人说闲话，不然我也不会到这个鬼地方来。你呢？你姑姑不是大学老师吗，在行政区的校园里给你安排一个清闲的工作应该很容易吧？”
“快了快了，上次我就和他们的副院长一块吃了个饭，不出意外的话，半年内这事应该就能搞定吧？嗨，你是不知道，我姑姑可是提的二十万一斤的茶叶，去拜访的那副院长呢？”
“那你比我幸运多了，再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嗨！啥幸运不幸运的，不还是要在这又脏又乱的地下世界多待半年，我到这里来之后，皮肤都变差了好多，都快给我整抑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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