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没好气的“嗤”了一声,骂道:“谁要跟你算堂屋的账?老子问你,王家庄是怎么一回事?你二伯不说郡衙想对咱家下手么?这个档口,你怎么还与王家庄结仇呢?是嫌一个郡衙应付起来还不够劲儿?”
“您说这儿啊?”
陈胜心头一松,大刺刺的走进门来:“你早说嘛……此事您不必多虑,与王家庄动手之前,此时孩儿只有五成把握完美的摆平此事!”
陈守愣了愣:“怎么才五成?”
他是知道陈胜手里的那一大把筹码的。
这阵子他虽然又是东奔西跑、又是打家劫舍的,日子过得比以前走货还要辛苦。
可他这阵子却是连做梦都是笑醒的!
醒来之后,常常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心头满是唯恐这一切都是他在做梦的惶恐感……病秧子的独子一下子就壮得一拳能打死牛了,中落的家境一下子兴旺得大把钱粮大把人丁,连以前总觉得深不可测的郡衙如今横看竖看也不过尔尔了。
这不是做梦是什么?
直到身边的弟兄叫他出发去打劫……不,去借粮了。
直到他看到手下那六七百号雄赳赳气昂昂、只属于他行商陈家的精壮汉子之后。
他才能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
“五成都已经是高估了!”
陈胜如是说道:“那毕竟是郡衙!”
“郡衙怎么了?”
陈守不服气的回道,“他郡衙也不过只有三千……”
话只说到一班,他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往日里郡衙是拿那三千郡兵震慑诸家。
但郡衙当真只有那三千郡兵吗?
显然不是的……
别的不说,各方各市的亭役、坊卒撂一块,也得有好几百人。
更何况。
陈郡郡衙是熊氏的。
熊氏却不是只有郡衙。
陈胜见他神色凝重的面露思索之色,便知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咱们家单靠经商,就能养活这么多叔伯,熊氏祖上曾为诸侯,家大业大,又执掌陈郡四五百年,没道理手头没积攒下一点实力!”
他不紧不慢的说:“就算咱们尽起所有底牌,也顶多只是能与熊氏拼一个五五开!”
“咱们前边拼得血肉横飞,却让旁人跟在咱们屁股后边吃得满嘴流油!”
“那肯定不是咱家想要的!”
陈守寻思了片刻,点头道:“老子听明白了,你与王家庄开战,是在做戏给郡衙看对吧?”
陈胜点头:“同时也是就对付郡衙这件事,与他王家达成一个共识!”
陈守纳闷的抓了抓额顶:“杀了他王家那么多人,还达成共识了?”
陈胜笑了笑:“聪明人站到一起抽袋韭云叶,就能把事谈成了……”
陈守看了他一眼:老子怀疑你个瘪犊子是在内涵老子,但老子没有证据!
他沉思了片刻后,沉声问道:“那这件事,你准备如何解决?”
陈胜深吸了一口气,徐徐说道:“再等等、再等等,很快就到见分晓的时候了……”
陈守拧起眉头:“你二伯与老子说,你与他也是说的再等等、再等等,你到底是在等什么?”
陈胜:“等一个与他熊氏开战的理由。”
陈守又使劲抓了抓头皮。
他自诩不算蠢人!
往事也证明了,他的确不是蠢人!
但和自家这个瘪犊子一起聊天,他总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时常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开不开战,不取决与熊完么?”
他忍不住问道。
陈胜点头:“开不开战是取决与熊完,但应不应战却是取决与咱们,他熊完是有利可图才与咱家开战,咱家却不能在无利可图的情况下去应战……”
话还没说完,他就注意到陈守脸上的迷惑之色,话锋一转道:“简而言之,就是咱家总得为点什么才跟他熊完干吧?就像我刚才说的,总不能咱们在前边跟他熊完干得血肉横飞,让其他世家大族跟在咱屁股后边吃得满嘴流油吧?”
若是实力相差太大,行商陈家自然是没有拒绝应战的本钱的。
可行商陈家的本钱也不差,真要掀开底牌,他熊完决计不敢与行商陈家来硬的!
陈守恍然大悟,郑重的点头道:“是这个理儿,亏本的买卖咱不做!”
陈胜:“对了阿爹,孩儿还未问您,这次出去收获几何?带出去的那六百人,折损不大吧?”
陈守:“前边的收获,不早就运回蟠龙寨了吗?最后那一批和前边的出入也不大,两千石左右。”
“红衣军的折损也不大,拢共只有八个运道不好的丢了性命,大多数时候,都是老子带着人马一到,那些个狗大户就直接开门送粮了,都知晓老子只取粮、不杀人,有那要粮不要命的主儿,也大都是些无胆匪类,稍稍一诈唬就自动送粮出来了!”
两千石?
加上先前那一万五千石,不就有一万七千石了?
陈郡这些个土财主,还真个个都是属王八的啊……
“待天黑后,您趁夜返回蟠龙寨。”
他边寻思便说道:“算时间,刀叔他们也该回来了,您坐镇蟠龙寨,将您带出去那六百人和刀叔他们统领的那三千多人,合兵一处、枕戈待旦!”
“只等我这边的消息一到,您就立刻带着所有人马,自南城门进县城,直取郡衙!”
“届时,孩儿会安排十三叔他们,给您开城门!”
陈守看了他一眼,迟疑道:“就家里这点人手,若是郡衙对你下手,你可撑不到我们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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