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018
段星海进来时，我正盘腿坐在床上，表情略显呆滞地和他对视。
他端着一碗汤，端详我片刻，薄唇轻启，语气平静。
“醒了？又重返阳间了？”
我听出了他这话的弦外之音，沉默半晌，试探性地问:“咋了，昨晚很阴间吗？”
我知道自己不该心虚的，但此时此刻确实有点心虚了。
段星海没说话，只是把碗往我面前一递:“喝，醒酒汤。”
“啊？非得喝吗？这玩意儿怪难喝的。”
“待会儿得上山，怕你没完全清醒，中途发疯。”
这话就更奇怪了，很显然我昨晚发了疯，但具体怎么发的疯，我是毫无印象。
不过看段星海的意思，他是不可能主动告诉我的，我只能动用一些并不光彩的小技能，比如读心术。
首先，我得找个镜子。
“你先帮我端会儿。”我说，“我洗把脸去。”
“……你使唤人可真习惯。”
话虽如此，他端着醒酒汤的那只手依然很稳，并跟着我走向浴室。
其实我不是为了洗脸，只是因为浴室洗手台上有镜子比较方便，能随时抬头观测段星海的心声。
为此，短短的洗漱时间，我磨蹭了快十五分钟。
我采取了一些比较委婉的方式引导问话：“那个……昨晚你喝得怎么样？”
“没喝多少。”
“怎么没喝多少呢？表哥那酒可是好酒。”
“不敢喝。”
“为什么不敢喝？”
果不其然，我刚问完这一句，段星海的怒火就被勾起来了，他表面上很淡定不爱搭理我，可心里破防的吐槽终于开始了。
【为什么不敢喝？你说我为什么不敢喝？统共这别墅里就三个人，总得留一个清醒的正常人吧？难道要我跟你和胡云旭一起发酒疯？咱仨直接把别墅拆了重建行不行？司马飞鹰啊司马飞鹰，你真是从来不干人事儿！】
嗯，看来我昨晚果真没干人事儿，胡云旭估计也是，但详细内容我还得继续往下听。
所以我又追问了一句：“表哥他还好吧？我看表哥酒量不错，不愧是常年泡吧逛夜店的男人。”
“他不太好。”
“哪里不太好？”
这一句再次给段星海的情绪雪上加霜：
【哪里不太好？真好意思问啊司马飞鹰，昨晚跟他贴身热舞的不是你？把院子里种的花都拔了插在他头上的不是你？把他脑袋按进沙发里，还用地毯裹了两圈的不是你？强行把酒柜里的酒都倒出来给他洗头洗脸的不是你？你觉得他好不好？】
听上去确实不太好，先不提贴身热舞和用地毯裹脑袋，单说把人家酒柜搬空这件事，那些可都是胡云旭心爱的酒，很难想象他清醒过来之后会如何追悔莫及。
我得想个办法，待会儿见面时安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不过……
话又说回来，难道我昨晚就只在折磨胡云旭，居然和段星海没有任何互动吗？明明我的发疯目标是他。
看样子我失败了，哪怕我对胡云旭做出了这样惨无人道的举动，也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不可磨灭的恶劣印象，否则他不会送我回客房好好休息，今早更不会贴心给我送来醒酒汤。
无语，这男人的心思太难猜了，最基本的兄弟情呢？你倒是为了替表哥讨回公道而和我划清界限啊混蛋！
然后我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我转过头去，含着牙膏沫子问他：“我昨天穿的可不是这身睡衣，是你给我换的？”
段星海扫了一眼我的睡衣，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耳根微红，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他没有否认：“嗯。”
怎么还害羞了？姓段的，你看看你这像话吗？
“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我故意义正辞严地斥责他，“随随便便就给异性换衣服，不该看的都看了，你的男德在哪里？这以后要是遇到了真喜欢的姑娘，你怎么跟人家解释？人家能瞧得起你吗？”
段星海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很少看到他如此复杂变幻的表情，估计是被我气得不轻。
他深吸一口气，将嗓音放低，怎么听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说：“收起你的胡言乱语，我要不是君子，今早你不可能自己躺在床上。”
……这是什么意思？
不祥预感油然而生，我下意识看向面前的浴室镜子。
我连忙捂住耳朵，因为段星海心底的咆哮震耳欲聋：
【司马飞鹰！你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恶毒女人！现在开始跟我装傻了是吧？不是你昨晚搂着我脖子耳鬓厮磨的时候了？不是你往我脸上乱亲的时候了？你夸我帅夸我身材好，还说什么真可惜不能和我在一起，都怪命运的阻碍，现在全不承认了？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不对，狗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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