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跳进绿园的池子里吗？”陈庭风反问，刘茹茹给他的零食还背在书包里，他情绪激动，“虽然不是真正的死亡，外面气温零下，冰冷的湖水会立刻灌满你的鼻腔和呼吸道，你不能呼吸，只能大口喝冰刃一样的水，脑袋会发胀，整个人会失重一样沉下去！”
杨午野没有说话。
“算了。”闫毕出声打断明显有些失控的陈庭风，“让她去吧。”
有时候水并不能熄灭愤怒的火焰。拜占庭曾经用希腊火海战，那种掺杂了磷化钙的火遇到水，越燃越烈，当年的十字军这样记述：“每当敌人用希腊火攻击我们，所做的事只有屈膝下跪，祈求上天的拯救。”而现在，杨午野明显被这种液态燃烧剂引燃，不让她去冰天雪地里走这一遭，火焰绝不会轻易熄灭。
陈庭风被闫毕打断，偏过头住嘴。他沉默着把自己书包里的东西分了一点给杨午野。
“谢谢。”杨午野小声说。
“我有话对你说。”一向没个正经的闫毕难得严肃起来，他推开合一楼的大门，呼啸的大风肆无忌惮地打散他的话。皮卡丘和玲娜贝尔趴在玻璃门前，好奇地看着两人背影。
杨午野和他一起站在门外，将温暖明亮的大厅留在背后，脚下踩着风雪的影子。
“把腕表摘掉，这样就不会受到监听。”闫毕边说，边干脆利落地取下腕表，杨午野照做。
“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不能外传，也别问我怎么知道。”闫毕语速很快，“你认真听。”
寒气从杨午野的脚底往上爬，杨午野跺了跺脚，保持身体的热量。
“蛛丝坚韧，不能斩断，粘附力强，有毒。尽量减少与雌蛛对视，否则精神会受干扰。如果可以，用雷电劈它。打不过就赶紧求救，别心软，李思琦现在不是你的室友，把她杀死说不定对她更好。”
闫毕在此之前，从没透露出他认识李思琦的痕迹。他神情淡淡，杀一个人在他的嘴里跟摘一朵娇美的花没有区别。
杨午野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见到隐藏在海水下的庞大冰川。
“带上腕表吧。”闫毕提醒她，“时间紧迫，注意安全。”
杨午野捆紧腕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雪地。皮卡丘同时破门而出，紧随其后。
闫毕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回到了合一楼。
他一推门，等了许久的陈庭风便迫不及待地问：“你为什么允许杨午野离开？”
陈庭风这句话让郭易有点不解，这是质问上级的语气。
闫毕懒懒地开了个玩笑：“放轻松点儿，就算现在AUB被炸飞，杨午野也绝不会有事。”
“你就这么相信她？”郭易疑惑地问。
他看向风雪交加的黑夜，洁白完美的六边形晶体消散在各种暗处。“怎么说呢……”闫毕思考了一会，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熊猫在国外的动物园里也很难会受伤吧？”
在场的人只有陈庭风听懂了这个比喻。他生着闷气，口出狂言：“我迟早要把这个广播室炸了。”
高帽子卫兵感受到他的低气压，默默离他远了点。
“龙猫怎么一直在门口呆着？怎么还在掉毛？”
这时才有人留意到孤零零的龙猫落寞地坐在台阶上，庞大的身躯边落着几根缠绕在一起的毛。它坐在那里许久了，毛尖染上风雪，凝成了冰尖的碴子。
“它在难过。”玲娜贝尔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清脆明亮，像清晨的鸟儿，“自责于没有看好刘茹茹。它喜欢那个揉它毛的小姑娘。”
闫毕压低声音，用只有他和玲娜贝尔能听见的音调说：“你最好祈祷皮卡丘待会回来的时候，不会也跟这只龙猫排排坐。不然我不介意把你们一起打包做成毛绒玩具。”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有分寸的。”玲娜贝尔敷衍地回答，“不过要是杨午野真有什么意外，在你动手前我们就应该会被上面盛怒的手撕碎吧？”
“我争取在他们动手前给你们留个全尸？”闫毕欣赏着窗外的雪，“虽然有些困难，但是这些毛摸起来真的很舒服。值得尝试。”
玲娜贝儿警惕地望着他，随着她的动作，整个合一楼的异装人都无声地看了过来。
“现在是七点四十五。”闫毕仿佛没有看见它们的目光，他自然地看了眼钟，“刚好还有半小时，就能知道你们身上的毛到底能不能扒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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