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
脖子被松开后，红衣女孩先是猛烈地呼吸，随后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异样的猩红竖瞳直视着神都死光。
她说话的语气是那么的随意而直接，仿佛她所诉求的东西真的是她心之所向一样。
“为什么？”神都死光冷声问。
“你们并不想杀了我，更想把我带回去，拷问出有价值的情报，对吧？”泽渡茜笑着问。
神都死光没有回答。
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任何组织抓住了重要的敌人，第一个选项都是这样。
“既然这样，还需要问我为什么吗？”泽渡茜继续笑着反问，她笑起来和她面无表情时一样，有一种冷冽的意味，不过，笑起来时又多了一丝讥讽的味道。所以神都死光冥冥中觉得，这女人似乎还是不要笑比较好看。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神都死光收回思绪，然后更加疑惑。对于女人的话语，他无法理解。似乎对方认为他理所应当能够明白她一心寻死的动机。
“你应该明白的，不是么？”果然，女人又道。
神都死光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
“不对，”女人猛地警醒，神都死光感到她压在自己身下的身体猛地抖了一抖，“你并不明白。”
“给我安分一点，”神都死光猛地用力，再次牢牢实实地将她压在地面，让她动弹不得。“不管你有什么花言巧语，都可以等到了东京公安恶魔猎人总部再说。”
“不，不行！”泽渡茜面露惊恐，惶然大叫，“你不能把我送进那里。”
“杀了我！”
“麻烦你，立刻、马上，杀了我。”
“我不想被送进那里。”
“为什么？”神都死光感到身下女人的挣扎愈发猛烈，他不得不更加用力才能将她制住。
“告诉我，为什么？”他厉声问道。
对方激烈的反应不像是电影里那种专业的死士在计划失败后有预谋的寻死。那种寻死是有预期的，所以心情反倒会非常平静。而且，那种死士一般也会事先准备好自杀的手段，不会像这个女孩现在这样乞求死亡。
她更像是……在畏惧某个东西……。
“玛奇玛！玛奇玛啊！”
女人面容失色，尖声大叫，“你不明白吗？面对那个女人，是比直接下地狱还恐怖的事情啊！”
神都死光闻言，忽然忍俊不禁。
他没有想到，玛奇玛竟然声威至斯，竟然到了被俘的敌人宁愿立刻被杀也不愿与她会面的地步。
不过，想起和玛奇玛初次遭遇的场景，他对这女人的观点表示赞同。
但这并不意味着神都死光会帮助她达成愿望。
因为……这个女人，是敌人。
凡是敌人反对的，都应该坚决支持。
因此，女人的哀求，更加坚定了他要将她扭送回东京的决心。
不止如此，他还要特别在玛奇玛面前提一嘴，说这个女人值得她亲自审问！
“很抱歉，”神都死光按住红衣女孩的身体，微笑，“不过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更不得不促成你和玛奇玛小姐的会面了。”
红衣女孩愣愣地直视着神都死光。
“你这个恶魔！”她陡然尖叫。
“我本来就是恶魔啊。”神都死光眉眼弯弯。
“不，不要这样，求你……”红衣女孩咒骂无效，转为恳求。那张冷漠的脸蛋上傲气荡然无存，满是哀婉柔和之色。
“求求你，就在这里杀了我。”
神都死光缓慢但坚定地摇了摇头。
“杀了我，求求你。”女孩歇斯底里地尖叫。
“你还不明白吗？”神都死光憾然。
“你应该明白的，不是吗？”他模仿着女孩先前嘲讽自己的语气。
“我们是敌人啊，请给我一个答应你请求的理由。”
红衣女孩儿的哀求蓦然停止，她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死寂的神色，似乎万念俱灰。
但紧接着，那双原本已经暗淡的妖异竖瞳中猛地闪过一道亮光。
“你需要理由。”
“那我就给你一个理由。”
她忽然开始笑，歇斯底里，病态扭曲的笑。
神都死光蓦然一惊，他手底一松，红衣女孩儿一个蹿身，上半身已经坐起。
她猛地搂住神都死光的脖子，嘴唇贴近他的耳畔。
“我来告诉你，我畏惧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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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奇玛，不是人，是支配的恶魔。”
“是的，你们日本公安恶魔猎人的高级领导，内阁官房长官的直属恶魔猎人玛奇玛小姐，她不是人类，既不是普通的人类，也不是和恶魔签订契约的人类。”
“她是十成十的恶魔。”
“她是支配的恶魔！”
“……”
神都死光感到自己的脑袋有些眩晕。
泽渡茜的话语嗡嗡嗡嗡地不断在他脑袋里回响。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泽渡茜靠在一根树干上，冰川似的脸蛋上恢复了冷漠和锋利。
“其一，做一只忠心耿耿的狗，按照原计划，将我和你一起带回去面见玛奇玛。”
“不过，虽然我主观上有点同情你，”泽渡茜那双荡漾着讥诮意味儿的竖瞳表明着这句话毫无可信度，“但在被审讯的过程中，我很难担保不泄露关于你已经知道某些信息的事实。”
“当然，你也可以率先主动向你的主人坦白。”
“不过，在我看来，这两者其实没有区别。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的狗……重点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而不是怎么知道的……我很期待玛奇玛会怎么对待你。”
“我们的情报说，玛奇玛很宠爱她的狗——她在自己的公寓里养了很多狗。也许你可以期待她的仁慈？”
神都死光打了个寒噤。
“或者，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泽渡茜从容淡定地道，“就在这里杀了我，毁尸灭迹。”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样，你的主人也不会知道，她有一条卖力的小狗狗，因为太过勤奋，偶然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神都死光脑袋低垂，长发洒在两膝之上，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泽渡茜静静地凝视着他，不慌不乱，等待着他做出抉择。
唯一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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