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面前满脸污秽的女人，两眼发直。
那个前一刻还潇洒利落，英姿飒飒，威风凛凛的女人，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只狼狈的落汤鸡……而且落的还实在不是什么好汤。
这……这东西，难道还能有师承的？他惊叹于自己的罪行，然后猛然回忆起某个呕吐到别人嘴里的独眼女。
说起来，这女人的气质形象，倒还和姬野前辈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这是报应么？不过报应的话，应该直接报应到姬野前辈头上比较合适吧？
神都死光停止思绪翩飞，因为女人正以一双通红带泪的大眼睛满含怨愤地盯着他。
“对……对不起，”他嗫嗫嚅嚅地开口。
不知为何，随着他这一声道歉，女人的脸色竟然赫然变得更加难看。
而且，蓦然，她的双颊变得异常鼓胀。
好像，嘴里含着什么东西。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她嘴里喷出来？！
神都死光骇然大惊！
“呜哇……”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从女人口中爆发！
“呜哇！”
“呜哇！”
“呜哇！”
“呜哇！”
…………
男人女人的声音彼此交错，层层叠叠，无休无止……
就这样一直持续，不知过了多久。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而赌博人，相拥而立，相濡以‘沫’，直到彼此再也吐无可吐，肠子都快断掉。
事后回想起来，神都死光唯一的安慰是，那天，一开始，自己道歉的时候——
嘴巴张得比较小。
————————————
“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
来了！
东山小红心头一跳。
她从椅子上起身，向门口走去。路过客厅的穿衣镜时，稍作留步，对镜整理了一下仪容。
虽然并没有外出，但她身上穿了一套非常精致整洁的衣服。这是她最好看的一套衣服，她非常珍惜，一般只会在重大节日穿着。这也是为数不多的几套，完全属于小红自己，而不是从姐姐那里换下来的衣服。
她的脸庞上化了淡淡的妆。化这些妆用了她一个多小时。她并不是化妆的好手，做这种事情总是手忙脚乱的。因为从小到大，身上并没有余钱支持她去搞这些女孩子们最喜欢的花样。以前都是从姐姐的化妆品里弄点边角料胡涂胡画。与其说是为了变得美丽，不如说是像小孩在墙上涂鸦一样，只是新奇和好玩。也就是在上班之后，她才开始用自己的薪水购买化妆品，尝试这门其他女孩子似乎天生就会的技艺。
她希望自己没有弄得太失败。因为手法笨拙生疏，她对自己的成果并不自信，即使弄了一个多小时。
她不想失败。
因为马上要见的人，是光君。
事情要从昨天说起。
神都死光忽然给她打了个电话，要约她见面。
这件事着实把当时的东山小红吓了一跳。
虽然一直以来她和神都死光相处得还算和睦，但这还是第一次，他约自己在工作时间之外单独见面。
是为了什么事呢？慌里慌张的小红没有问，神都死光也没有说。
挂掉电话后，她有很多种猜测。
但无论哪种猜测。总之，第一次私下见面，就约在自己家里，多少有些奇怪。
至于选定这个约会地点的缘由则是这样的——
当神都死光发出邀请后，东山小红太过激动，于是顺嘴说出了明天是全家准备一起出游的日子。
“不过，如果是光君的事情的话，我可以。”当时她在电话里这样说。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为什么要说出全家出游的事情，然后又补上那样一句呢？
当时只是想都没想，就那样说了。事后分析的话，可能，自己潜意识里，也是希望光君多多少少能够明白，自己的那份珍重吧。
不过，事情的走向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神都死光道：“这么说，明天就只有小红一个人在家咯？”
“那见面的地点，就选在小红家吧，这样比较方便。”
“啊？”
比较方便……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约会，为什么要选在女方家里啊？
光君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东山小红双颊发烧，不太敢深想。
敲门声再次响起。
“来了，”东山小红应道，小步向玄关跑去。
她抓住门把手，扭动。房门打开，神都死光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她面前。
但是不知为何，她却忽然感觉有些奇怪。
就在神都死光的脸出现在她眼前的一霎那，那第一个瞬间。
光君……没有笑——这是她事后意识到的。当时的她脑袋乱糟糟的，心又跳得厉害，根本没功夫多想。
光君没有笑，这很奇怪。
这并不是说，每个人见到她东山小红就应该微笑。不是这样。事实上，恰恰相反，从小到大，东山小红就没有从多少人脸上见过对自己的笑容。因为贫穷、寒酸还有胆子小，她总是受到旁人的嘲讽、鄙夷，这反过来又造成她更容易害怕，形成了一个无止境的循环。
但是光君并没有那样。虽然他的身上寄宿着恶魔，本该比其他人更可怕，但是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对自己总是笑嘻嘻的。
可是这一次，光君没有笑。
东山小红心里猛地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过当时，那种不详的预感还很浅，困扰她更多的，一如既往，还是羞涩和紧张。
“光、光君。”她羞红脸颊，小声招呼着。
她的心思，还停留在神都死光为什么会约她在家里见面。
“小红，”神都死光淡淡开口，神色依然没有一丝波动。
“请……请进。”东山小红急忙让出一个身位，向屋子里伸手。
“不用了。”神都死光说。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僵硬，就像一个石头人，甚至连摇头的动作也没有。
“我还有点别的事，所以马上就要走。”
“那？”东山小红望向神都死光，双眸中泛起疑惑。
一只手提箱放到她眼前。
“这里面有一千万日元。”
“什么？”东山小红的大脑一片空白。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在一开始的地方就脱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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