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冤魂一缕能拒敌
吴维两人跟着站起来，看见一辆叠满纸皮的三轮车摇摇晃晃的正往大门里移动。
纸皮叠的太高，用来固定他们的绳子系得不够紧，好像随时都会倒塌。
从外面的巷子进入大门有一段小小的斜坡，三轮车在斜坡上凝住，既无法前进，也暂时没有退回去。
而骑车的人站起来，弯腰扶着车把手，脚下用尽全力踩着踏板。
他保持这个姿势，有3~5秒钟，忍不住抬手擦了一把流到眼睛里的汗水。
“快！快去帮忙！”小芳放下碗筷说。
“让我来！”吴维还没说完，已经转身跑向楼梯。
“一二三，用力！”吴维双手浮在三轮车边缘，用力向前推，嘴里喊起了号子。
小芳和卢婉慧随后赶到，大家齐心协力，轻而易举便把车子推进大门。
“谢谢你芳姐！谢谢你们两个！咦，你们是？……”骑车的人在墙边停下，一只手伸到背后，尖起手指牵着被汗水湿透的T恤衫，喘着粗气说。
吴维乍一见这个人的正脸，几乎以为自己弄错了。这就是那个中考状元侯志鹏吗？怎么看他也不像是我们的同龄人啊！
他皮肤黝黑，身材精瘦骨节粗大，脸上闪着油光。高高的额头占据了整张脸近1/3的面积，眼睛浮肿眼珠突出。
“这两个是你同学，”小芳热情的介绍，“他们看你没有上学，特地来找你的。一开始他们跟我说找侯志鹏，我根本不知道你叫侯志鹏，平时我们都叫你小猴，叫你老爸老猴，哪里知道你叫这个名字？不过他们一说姓侯，我猜大概是你。你看我就说吧，你成绩这么好，你们学校不会放弃你的。”
“哦……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小芳说了这许多话，侯志鹏一边听着，一边慢慢的走下车。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叫你上学！”吴维走上去就要拍人家肩膀，但是侯志鹏知道自己一身汗水，向后一缩躲了过去。
“你肯定没吃饭吧，上来一起吃，你们坐着边吃边聊！”小芳邀请。
“不了芳姐，经常在你家吃饭，多不好意思！”侯志鹏有些忸怩。
“没关系……”
“你们自己吃吧，反正我也要给老爸做饭！”侯志鹏抢着说。
“好吧，”小芳知道他不会答应一起吃饭，不再勉强，“那你先做饭吧，让你两个同学吃完再下来跟你聊。”
过了10分钟，吴维和卢婉慧把碗里的饭吃完，匆匆跑跑下楼来。
“这么快就把饭煮好了？”吴维先轻敲了两下门，望着屋子里面说。
这间屋子同样只有十几平米。靠里面是一架生锈的铁架床，其他的空间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的垃圾，只留下一尺来宽的通道，连接门口和床铺。
屋子里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老人长期卧病在床所产生的特殊味道，有点像樟脑丸的气息，其中还夹杂着药味。
这时一个半百的老人背靠着墙坐在下铺，垫着一个黑乎乎的枕头，侯志鹏端着一个大号的不锈钢碗，坐在床沿上给他喂饭。
“就热一点粥，很快的。”侯志鹏不好意思的说。“里面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会，我给老爸喂完饭就出来。”
“没关系，我们刚吃饱，站一下。顺便也了解一下你老爸的病情。”吴维带着卢婉慧，两人侧着身子好不容易走到床前。“……是什么病症？”
“风湿。”
“哦……”吴维根本不了解这种疾病的严重性，只是茫然的点头。
“需要多少钱才能治好？”他终于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这病很顽固，想要根除没那么简单，短时间内只能用药维持，减少痛苦。”侯志鹏的眉头深深的皱起来。
“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床上的病人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吴维和卢婉慧。
他眼里有一种独属于病人的光芒，很明亮，但好像畏惧着什么。
“他们是我同学。”侯志鹏回答。
病人慢慢把头转过去，带着懊恼和深思，将下巴深深埋进衣领。
“唉，你看我这个病，害你连书都读不成，成绩再好又有什么用！”
“爸，我自己也不想读了。我已经16岁，换成古时候，这个年龄很多人已经上战场了。”
“都什么时代了，和古时候比！”病人无奈的笑笑，“你不用宽我的心，我知道你爱读书想读书，一心想读出点名堂。是老爸拖累你了！这就是命！志鹏，这就是我们的命！”
“我知道，我已经认命了，没有什么的。老爸，再吃点吧。”
“我已经吃得够多了，不吃了，稀饭吃多了，懒得起来上厕所，你自己吃吧。你两个同学有心来看你，吃完陪他们出去走走。今天收获怎么样？”
“放心吧老爸，比你每次出去收的都多，大家都很照顾我，说以后的垃圾都等我去了才卖。过不了多久，我就是附近几条街的垃圾王子了。”
“一次少拉点，宁愿多分几趟，不要使力过头了。”
病人说着钻进被子里面，把枕头放下来，躺了下去。
“我知道。老爸，那你休息，我们先出去了。等一会我再来拿药给你吃。”
吴维两人识趣的退了出来。侯志鹏随后出来，把门带上，一指大门外说：“我带你们出去逛逛？”
“逛什么逛？你这里又不是红灯区，有什么好逛的？”吴维的话听得两人目瞪口呆，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我们来不是找你玩的，是接你去上学的。”吴维正色说。
“唉，我这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侯志鹏摊开两手，苦笑着说：“我不可能再跟你们一样去上学了。”
“看你那颓废的样子，我想抽你。”吴维望着面前的空气虚扇了一巴掌。“你这点事算什么，不就是老爸生个病吗？又死不了……”
“你怎么说话没轻没重的！”卢婉慧瞪着他责问。
“本来就是，我说的是实话。”吴维转向侯志鹏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老爸现在治病要花多少钱？”
“医生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没有给我们开很贵的药，但是每天的药钱算下来也要二三十块。”
“那一个月就是900块。”
“是。”
“加上房租生活费，你们一个月的开销大概在3000块。是不是？”
“呵，哪有那么多？”侯志鹏摇头。“之前我读书的时候，还要给我交学费，吃的上面都很省，我和老爸两个人一个月的伙食费差不多500块就够了。”
“难怪你那么瘦。”吴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侯志鹏一番。“现在上高中，开销肯定比在初中大，也不能像以前那么省了，我每个月资助你们家4000块，直到你爸能够正常工作为止，这样你可以跟我们回学校去读书了吧？”
“啊？”
“什么？！”
另外两人被吴维的话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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