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面无表情看着她：“你先说。”
没答应。
裴潇潇咬了咬唇，拿眼偷偷瞟他。
面容紧绷，神情严肃。
这模样……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算了，横竖皆是一死。
想了想，她一把搂住他的腰，埋首在他心口，闷闷道：“我去了花楼。”
宋瑜垂首，捏起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问道：“去花楼？”
两人靠的很近，她甚至看清了他额角凸起的青筋。
喷洒的气息呼在脸上，激的她心惊肉跳。
他的手劲很大，裴潇潇下颌骨被捏的生疼，生理泪液不自觉飙了出来。
她不敢呼痛，而是小声继续解释：“跟衣服胭脂铺合作虽然有用，但效果慢，所以我们便想到了女子聚集地多的花楼……”
“我们找到春风楼的一个竞选花魁的花娘，给她设计一个造型，帮她夺冠，她手上有我们给她画的美甲。”
“这个花娘的作用，跟端午那天的宣传画，效果其实是一样的。”
“今夜就是春风楼竞选花魁的时辰。”
宋瑜气笑了：“所以你就女扮男装，与一众男人一起，去看一群男人为一群女人癫狂，感受一下男女间是如何赤裸裸交易的？”
“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努力有没有效果……”她弱弱解释道。
“呵！你去那里看，是能左右花魁人选，还是能增加你们店铺的曝光度？”
“我……”裴潇潇无言以对。
宋瑜冷声道：“在梁家姐妹那里了解到了不同世界的一角，想探索更多，所以特意去春风楼开眼界了吧？”
“裴潇潇，我早就跟你说过，近朱者赤，你看，这才短短半个月，你都学到了什么？撒谎，先斩后奏，大半夜不归家去花天酒地，现在还狡辩……”
“以后是不是还要夜不归宿？这次去的是春风楼，下次要不要去专为女子提供服务的小倌馆呢？”
裴潇潇：“……”
她承认她的确是有点好奇花楼的模样，可……
宋瑜如今身上散发的暴戾之气，让裴潇潇不敢承认。
她蔫吧下来，不敢再有任何狡辩，只可怜兮兮求饶：“我以后不敢了……相公，你捏的我好痛……”
宋瑜是练武之人，视力比普通人好，在昏暗的光线中也能看的很清楚。
怀中的人儿，大概是因为疼痛，嫩白的小脸皱着，眉头微蹙，漂亮的大眼中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可因为理亏心虚，她不敢反抗。
隐忍委屈又可怜。
偏偏一双朦胧的泪眼下，带着对他的期盼与依恋。
宋瑜心口一滞。
心中的恼怒愤懑被她的绕指柔死死堵在心口，不上不下，难受的要死。
磨了磨牙，他终是看不得她疼，叹着气松开她的下巴，将人揽入怀中，低声道：
“潇潇，人的想法是一直在变的，梁家姐妹的想法太过离经叛道，你与她们待久了，一定会受影响，进而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能体谅一下我心中的不安吗？”
多少俘虏，在潜移默化下，甚至能出卖自己国家的重要情报。
何况是待人接物，生活习惯的变化？
“嗯，我会注意的。”
她应的乖巧，宋瑜面色稍霁。
又继续问道：“注意什么？”
“不会再去春风楼这些鱼龙混杂的地方，不会再半夜才回家。”
“那你和梁家姐妹一起共事……”
裴潇潇舔了舔唇，瞟了他一眼，犹豫着道：“暂时还不能解除合作关系……”
宋瑜闭了闭眼，拎起她后衣领，往旁边一扔，牵着骡子掉头就走。
白说了！
裴潇潇被丢到一边。
大概是宋瑜用的巧劲，她居然没有摔倒，也没有踉跄，反而像是被稳稳钉在了那儿。
她现在有些慌，没有注意到这点，小跑着去追在暴走边缘的宋瑜。
她凑到他跟前，跟他说话，绞尽脑汁讲笑话给他听。
他当没听见，自顾自的走着，眼锋都没给一个。
想了想，裴潇潇还是正面解释道：
“其实我前期找客源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以后只需要守在店铺中，等客人上门就是了。”
“因为签了合同利益绑定无法分道扬镳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我也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你不是说不想我太劳累吗？”
“梁家姐妹她们在美甲上是真的有天赋，是真的能分担我的工作。”
“……”
解释了一大堆，身旁的男人依旧一言不发。
裴潇潇很是挫败，心中的一口气泄掉，步子跟着慢下来。
宋瑜正蹙眉思索着她话中的可信度，沉浸在自己世界中，步调没变。
须臾两人便拉开了一段距离。
再回神，身旁哪里还有娇小的身影。
只斜后方传来有气无力的脚步声。
他叹了口气，放缓脚步。
裴潇潇敏锐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心头一喜，快步跟上，与他并排。
拿眼偷偷瞟他。
昏黄的灯光下，他面无表情，也没有看她。
但脚步的确是在迁就她。
想了想，裴潇潇伸手，去勾住他的手指。
他没有回握她。
但是也没有甩开她。
她得寸进尺，又去握他的整个手掌。
柔软细嫩的小手，一点点试探，仿似即将出窝的小兔子，确认周围是否安全。
又怂又可怜。
裴潇潇的性子一向嚣张又倔强。
何曾小心翼翼，低声下气。
也是在乎他感受使然吧？
在细枝末节中挖出的甜，让宋瑜心中酸酸涨涨的，无奈又郁闷。
刚才顶着他的压力，她那么怂的情况下，还坚持要与梁家姐妹共事，怕真的是她底线。
她犟，决定的事情，怎么逼都不会变。
这半个多月，他已经领教过。
如今……
要继续跟她犟吗？
又跟过去半个多月一样？
自己难受，她整日泡在美甲店这边？
然后两人渐行渐远？
他哪会愿意？又哪里舍得？
他已经栽她手里了，还能怎么办？
思及此，宋瑜认命的张手，反手抓住在他掌心抓挠试探的小手。
裴潇潇眼睛一亮，顺杆子往上爬，整个人贴到宋瑜身侧：“相公。”
宋瑜感觉身侧的身子有些凉。
也不知是因天气，还是因她体寒。
他将人拢到怀中，又摸了摸她冰凉的小脸，柔声问道：“很冷吗？”
裴潇潇仰起脑袋，冲他笑：“在相公怀中就不冷。”
宋瑜：“……”
有被取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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