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齐看了看三个小子的脸，想了会儿，“这样，老大家的，你一会儿去大山家借个板车，明天就把鱼放在后面，让你娘坐在前面，我们一家都去县里。”
大山其实就是兰花的男人，所以莫齐才让柳薇去，说是去莫大山家，实则就是跟兰花借。
“好。”柳薇应下，然后看向柳含玉，“含玉，回头你烧锅热水，给爹娘泡泡脚。”
柳含玉笑着点头，把剩下的鱼汤又分了分。
柳薇去了莫大山家，兰花正按着莫小小说的用粗盐码处理好的鱼。
农家用的大多是便宜的粗盐，可即便如此，也要特别节约。
兰花从盐罐底部抠出一点儿粗盐，在鱼身上抹了又抹，就是舍不得再抠第二下。
“兰。”柳薇叫得亲昵。
兰花放下鱼，将手上的盐细细的撸下来，才走过来，“薇，你咋来了？”
“嘻，找你借板车，明天我们不是要去县里卖鱼吗？”柳薇笑着说。
兰花听了，去屋侧把板车上覆盖的各种破旧草帘掀开后，把板车推过来。
“要不要帮忙？”她问，“明天我也没什么事。”
“不用。”柳薇摆摆手，“明天我们一家都去县里，人多着呢。”
她套着兰花的耳朵，“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绢花。”
兰花晲她一眼，“别乱花钱。”
柳薇接过板车，“什么乱花钱，马上不是你生辰了吗？就当生辰礼。”
兰花笑了，“你倒是记得清楚。”
往屋里看了眼，“比我家大山记得还清楚。”
柳薇捂着嘴笑，又和兰花寒暄了一会儿，才推着板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柳含玉已经烧好了热水，正在给王芬兰泡脚。
王芬兰的腿脚每次变天或者受了寒就会疼痛难忍，每每这个时候，柳薇和柳含玉就会烧热水给她泡脚，直泡得她整个小腿泛了红，后背出了汗，才算完。
接着就是莫齐泡脚，二老都泡过后，才是其他人洗脚。
莫家的房子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都是茅草屋然后糊上黄土。
莫齐和王芬兰一个屋子，莫习远和莫习凌各一个，三个小子共用一个，然后是厨房和茅厕。
而莫小小和莫习凌柳含玉住一个屋子。
晚上，莫习凌的屋里，莫小小睡在一个单独的小床上，和莫习凌柳含玉的床只隔了一道帘子。
“小小，你快睡吧。”莫习凌道。
莫小小乖觉的背过身去，然后传来轻缓的呼吸声。
“小小？”莫习凌试探的唤道。
莫小小没有反应。
莫习凌见状勾起嘴角，伸手揽住柳含玉，不一会儿，床铺吱吱呀呀的响起来…
莫小小微不可闻的叹息，心想，爹娘也太恩爱了…这莫不是还想给她生个弟弟？
这么想着…她在吱呀声中慢慢睡去。
一早，天还暗着，柳含玉已经把莫小小抱起来，给她穿好衣服，然后塞到板车上，坐在王芬兰身边。
王芬兰忙腾出一个手臂揽住莫小小，将她掩护在自己的身前。
在自己的手上哈了下，才伸手到小小的后颈处摸了摸，“加衣服了？”
“嗯，比平日多加了一件。”柳含玉回，早上比较冷。
家里的几个男人轮着推板车，莫小小在王芬兰的呵护下，一路酣睡到县城。
“小小，醒醒了，县城到了。”入了县城，王芬兰轻轻的摇晃着莫小小，把小人儿叫醒。
莫小小睁开双眼，睡眼惺忪的抬眸，便看到城门上三个字——‘平遥县’。
县城里的百姓平日里买东西可比村子里的人方便多了，街道两侧有各式各样的铺子，卖什么的都有。
可住在县城里的不都是有钱的人家，也有生活不那么好的，他们一般会到集市上买东西。
集市便是村里人把家里的东西拿到县城里来卖，县衙为了统一管理设置的一个地方。
平遥县县衙规定，每十天赶一次集市，平遥县辖下十几个村子的村民都可以来赶集，每到这一天，集市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平日里也可以来集市上卖东西，只是来买东西的人不如赶集的时候多。
今天就不是赶集的日子，莫家大小来到集市上，只看到几个零零散散的摊位。
摊位的主人都是村民，穿着轻薄的麻衣，双手交叉的揣在衣袖里，抖抖索索的蹲在地上。
看到莫家人推着板车进来，他们也只是往这里看了眼，又继续收回眸光守着摊位。
莫习远和莫习凌把竹桶从板车上搬下来，排放在地上，又拿出一小捆稻草。
一家人就这样站在竹桶后面…等待着。
然而，直等到巳时，也没卖出去一条鱼。
莫小小本来安安静静地窝在柳含玉怀中，可越来越按耐不住了。
这样等着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鱼都卖掉啊？
她挣扎着从柳含玉怀中出来，往集市的入口处跑去。
来往的路人已经明显比早晨的时候多了，只是大家往里看了眼发现没什么摊位便没往里走。
“快来看，快来瞧，新鲜的大鱼咯，五文钱一尾，八文钱两尾，走过路过别错过咯…”
跟着跑过来的柳含玉听到她的叫卖声，步子慢了下来。
这时，一个婶子从莫小小面前路过，莫小小喊住她，“夫人，来看看新鲜的鱼吧，活蹦乱跳的呢，又大又肥才五文钱一尾，若是要两尾只要八文钱。”
“可比吃肉划算呢。”
猪肉的价格比鱼要贵得多，五文钱只能割小半斤猪肉，一家子人分不到什么，五文钱若是买条鱼，熬锅汤够一家人喝得饱饱的。
妇人想了想，当真停下步子，“小丫头，你家鱼有多少斤一条啊？”
若是一条鱼能有个两三斤，那可就划算了。
柳含玉正好到了莫小小身边，她揽住莫小小，“我家鱼是鲢鱼，一条起码得有三斤。”
三斤？妇人心中一喜，却又谨慎的问道，“当真是五文钱一尾，八文钱两尾？”
柳含玉看了眼莫小小，在家里的时候，大家商量着就卖四文钱一尾，没想到这丫头临时改了口。
“当真是，婶子来看看吧？”柳含玉说。
妇人的视线在母女俩的脸上扫了下，然后道，“那就去看看吧。”
来到摊位前，往竹桶里一看，还真是…够大够肥，每一尾都超过三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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