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
不等众人多想，李林向外走去，众人连忙跟上。
教堂外墙由夯土建造，已有十多年的历史，墙北用来倾倒排泄物，刚走近就闻到一股异味。
这个世界人类的文明程度相当于欧洲中世纪，没人在意环境卫生，各家各户都把排泄物丢在墙根，数月才清理一次。
阳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北面的夯土墙上结着厚厚的一层白霜。
那些白霜的主要成分是硝酸钾，是由硝化细菌分解粪便中的含氮有机物形成，越是接近墙根就越厚。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李林点燃一根树枝，戳向墙上的白霜。
只听“嘶”的一声，树枝上的火苗突然蹿高了一截，燃烧猛烈数倍。
众人不禁疑惑——这是在干啥？
大嗓门彼得摸着胡子笑出了声：“我家那熊孩子也喜欢这么玩。”
众人脸色古怪。
李林的举动，不像是一名修士，反倒像是贪玩的孩童。
墙上的白霜可以让火焰燃烧得更旺，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有人将这些墙霜收集起来用作点火，可惜效果并不如火绒。
众人想破头也不明白，这些墙霜和“爆炸神术”有什么关系？
“主人……”
露娜看了看周围神色怪异的人群，贴心的小女仆想要为主人解除尴尬。
然而李林却完全不觉得尴尬，反倒笑着问道：
“露娜，你知道什么是爆炸吗？”
露娜微微发愣，有些语无伦次的回答：
“……就是砰的一声！然后火焰，很亮的火焰……”
“不错，燃烧就是一种剧烈的氧化还原反应，爆炸就是剧烈的燃烧，而这些墙霜正是其中的关键。”
小女仆完全不能理解主人口中说出的奇怪词汇。
李林无法深入解释，但是他可以把现实摆在众人面前，等到制造出诈药，自己的解释才更有说服力。
是的，他要制造诈药。
一硝二硫三木炭，黑火药的配方非常简单。
只需要将眼前这些墙霜利用“重结晶”的办法提纯一下，然后与硫磺粉、木炭粉用“热碾法”混合，就能制造出威力还算凑合的黑火药。
这一点，无数穿越者前辈们已经实践过了。
但是李林所面对的情况不一样，地精拥有威力惊人的爆炸神术，普通的黑火药恐怕讨不到什么便宜。
更别说，他只有四天时间，根本来不及制造出枪械，想要依靠黑火药战胜地精概率实在不大。
所以，李林想要做出更猛的硝基诈药……
他要在这四天时间里，直接跨越千年的黑火药历史，迈入硝基诈药的时代！
巧的是，他什么都懂“一点点”，土法制造硝基诈药的方法恰在此列。
……
“这些墙霜就是获得‘爆炸神术’的关键。”李林指着墙壁对众人说道，“我要求你们尽量收集这些墙霜，集中交给我，数量越多越好！”
“大人，这是真的吗？真的可以用这些墙霜……施展爆炸神术？”有人激动问道。
“千真万确。”
“天哪，这一定是赛恩斯神降下的奇迹！”
跪久了的人总是对站起来充满迟疑，除非将一颗炸弹塞到他们的手心。
与激动的信徒们相反，多利安却忍无可忍的吼道：
“骗子！”
在人类的历史中，曾经有无数人宣称自己能够施展“神术”。
也有无数人，宣称只要按照他们的方法，就能让每个人都施展“神术”。
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他们可能是骗子，可能是疯子，也可能是傻子。
在多利安看来，名为李林·斯坦因的青年，不像是疯子，也不像是傻子，那就只能是个骗子！
在他的怒吼声中，人群一片安静。
虽然很多人对李林的说法将信将疑，但是他们不敢公然表露出来。
因为李林是海角镇唯一的神职者，拥有仅次于弗拉塔男爵的权威。
“你敢质疑斯坦因修士？！”
几个信徒挡在李林面前，愤怒的瞪视着多利安。
李林却笑着将他们拨开。
他走到多利安面前，直视着他那双愤怒的眸子说道：
“没记错的话，你的名字叫多利安？不要紧张，我对你没有敌意。”
他自顾自说道：
“你的妻子被地精的神术炸死了，你痛恨地精，想要向地精复仇，对吗？”
“你是一名优秀的猎人，我毫不怀疑你拥有与地精对抗的勇气和实力，可惜，像你这样的人只有一个，你想复仇，却只是送死罢了。”
“而我现在所要做的，是要让你们所有人全都拥有施展爆炸神术的能力，其中当然也包括你。”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打赌？
看着眼前这位平静而自信的青年，明明只有二十岁不到，却给人一种淡定从容的感觉。
在他简单的陈述中，即使是那么离谱的事情，竟然也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丝可能性。
人类能够施展神术？
这太荒谬了！
“你想赌什么！？”他喊道。
“我会用我的爆炸神术帮助你复仇，我会让你亲手将那些地精炸死，就像他们对你妻子做的一样。”
多利安的心脏在狂跳。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天哪，还有什么比这更合适的复仇方式？
他要把炸弹塞进那些地精的肚子里，要让那些肮脏卑贱的怪物炸成漫天的血雨！
当自己沐浴其中，妻儿的灵魂才能获得安息。
他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瞪视着李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如果你做不到呢？”
李林耸了耸肩。
“那你就一箭把我射死，以赛恩斯神的名义，我绝不躲避。”
“好！”
李林露出微笑，竖起了一根手指。
“那么，如果我做到了，我要你给我打工十年，没有工资，不准辞职，不得背叛。”
虽然不明白其中一些词汇的意思，多利安还是狠狠的点头。
实际上，让他做任何事情，他都会点头。
只要能够复仇，他不介意把自己的一切作为代价。
神明无法帮他复仇，那就将灵魂卖给魔鬼。
——后世的史书上说：“曙光死神”就是从这一刻献出了自己的忠诚，直到生命和灵魂的尽头。
……
“记住我说的话，两件事，一是为战斗做准备，把墙霜收集到我这里；二是做好最坏的打算，随时准备撤离。现在回去吧！”
众人纷纷点头，表情鼓舞。
几个信徒有些忐忑问道：
“斯坦因修士，我们不举行祷会了吗？”
李林露出惊讶神情。
“我们刚才进行的，不就是‘祷会’吗？”
没有咏唱圣典，没有圣水洗礼，这也算是祷会？
“圣典上说：‘比言语更有力的是行动’。用行动来践行信仰，比言语更加虔诚。”
几个信徒仿佛醍醐灌顶，纷纷弯腰行礼，激动不已的回去了。
很快他们就会意识到，炸弹比神明靠谱。
该祈祷的不是自己，而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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