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被识破,就肯定是没了……
非常危险。
比以往“暴徒”先生经历过的所有局面,还要更危险。
这才是她真正犹豫的地方,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了。
还没等她说什么,童遮已然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会反对,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融道宗了,我是最适合去入侵融道宗,从内部瓦解融道宗核心力量的那个人。”
“交给我吧。我不会堕了十修会与‘宗帅’阁下的威名的!”
话到此处,他便站起身,深吸一口气。
其实真要从哪里开始下手,他目前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脑袋里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也许,可以从玄羌或者大长老作为突破口!
大长老肯定知道更多有关玄琅的秘密,未必会被他的三言两语给蛊惑……但玄羌呢?
玄羌很有野心,也非常看重既得利益。
只要是自己吃下去的,就绝对不愿意再吐出来。
或许,可以利用!
想到这里,他回过头,再度看向公丕玉珏。
此刻的公丕玉珏,身上无形的散发着一种低迷的气质,这次带给她的打击、真的太大了。
尤其是龚湫泽和宇雄,眼睁睁的在她面前被炸成血雾的那一幕。
给了她极为深沉的挫败感。
此刻的她,正抑制不住的在想……是我能力不足,若是我能更强,若是我能像融道宗那么强,十修会就不会面临如此惨痛的损失!
都是我还不够强!
都是我的错!
不论她表面上看上去有多么成熟,不论她身为掌教,到底有多么威风八面,归根结底她也就只是一个还不足十八岁的少女。
内心,同样也有脆弱的时候。
童遮,读懂了她的脆弱,所以他很认真地说道:“‘制衡师’小姐。”
“嗯?”公丕玉珏眼神略显空洞的抬起头。
“慈不掌兵,有时候想要站得更高,就不能仁慈,哪怕脚下有再多的尸山血海,也要往前看……否则,只会造就更多的死亡。”
呼……
公丕玉珏长长呼出一口气,“我、我自问之前我已然见过了太多生死,但经历这次的战争以后,我才发现我根本不能淡漠生死……我根本不可能无视身边的人死在我的面前,我……我算什么掌教啊?”
她颇显无助的说着。
这一面,她是不可能展现给其他十修会成员的。
只有像“暴徒”先生这样的,最早加入十修会,早已建立了彼此间信任关系的人,她才能短暂的敞开心门,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略显无助的抬起头,“你、你能吗?你能在面对如此多的死亡以后,还能淡定以对,还能保持冷静和镇定吗?”
“为什么……我,我不论如何去努力,我都做不到呢?我真的真的想让自己更冷静一点,做出更理智、更正确的判断,可我、做不到,我现在一闭上眼,就是那一幕幕画面,就是那被鲜血染红的画面……”
“我……”
她已经失去方向了,刚刚强行保持的冷静,彻底崩溃。
她双手狠狠的敲着脑壳,不断的摇着头。
表情狰狞而痛苦。
她感觉这个世界就是在逼她,逼着她一步步变得更狠,逼着她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回不了头!
可她说到底也只是个及笄没多久的女孩啊!
她怎么可能承受如此疯狂的压力呢?
她好累、好痛苦……
痛不欲生。
“我做不到。”童遮直言不讳地回答道。
“嗯?”公丕玉珏哽咽着抬起头。
“我做不到。”童遮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然后接着说,“我一向对自己有很深刻的认知,我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是一个配头,是衬托着,或者说是领袖麾下的一位忠诚信徒。”
“我能听从上面的命令,做任何的事儿,哪怕让我抛弃性命我也绝无二话,但若是让我在最关键的时刻,下达指令,将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控在我一个人的手中,我走不到……”
“我没有这个能力,我很清楚。所以,我无法保持头脑完全冷静,大多数时候,是自身的情绪占据了思考能力。所以,看着太多太多的死亡发生在面前,我是不论如何也无法释怀、无法忘却的。”
公丕玉珏似乎找到了共鸣,却又觉得童遮说的与她并不太一样。
“但你不同。”童遮话音一转,语气比方才更认真、更坚定。
“我、‘算师’先生、‘寻信者’先生、‘任侠士’小姐,我们都是一类人,我们只适合听从指挥,没办法为‘宗帅’阁下出更多的力,我们只能尽我们的应尽之责……”
“但,‘制衡师’小姐,你不同,你与‘相生师’小姐才是一类人,你们才是‘宗帅’阁下真正的左膀右臂,是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做大决策、撑大台面的人。”
“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所以,‘制衡师’小姐,你可以怀疑自己,你可以因战争的余烟而痛苦……但你一定能做出最对的选择。”
说完这番话,童遮再无留恋,快步离去。
他知道,自己说的已经够了。
“制衡师”小姐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
目送“暴徒”先生离去,公丕玉珏原地枯坐了很久,眼神一直在定定的在一众十修会至仙身上扫过。
她,背后的靠山是“宗帅”阁下。
哪怕陷入再绝望的境地,她也会想着,“宗帅”阁下一定会给她报仇,一定会让那些伤害了十修会的人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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