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通缉
女真人心系卷宗，霎时奔出里许。张通命悬一线，周天羽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这是本帮通络神丹，赶紧服下，或可保命。”
张通吞了丹药后重重一咳，胸内箭头震动，嘴角溢出一道鲜血，他自然认得周天羽和四妹，沉声道：“多亏两位及时出现，否则我定和他们一个下场……唉，没想到，没想到女真人过河拆桥，竟要杀我灭口。”周天羽先折断其身上两处箭把，接着替他输送真气，待其精神稍缓，以免箭入心脉，扶之往近处医馆医治，期间简单处理了两名捕快的尸首。周天羽未便发问，张通念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主动告知内情。
原来案发当日，张通接到报案后立刻率众捕快赶往山庄，结果在途中遇见几个女真人问路，中原由女真人所统，张通等人虽然为官，也不敢有所怠慢，结果其中一个女真人以重金贿赂张通，当即奉送千两银票，要张通设法拿到鱼书山庄的卷宗，还说是中都一位王爷指名所取。
张通喃喃道：“只怪我一时鬼迷心窍，加上那女真人说卷宗是王爷指名要的，我不敢得罪，就收下了贿赂。后来……后来的事，你们大概也全知道了。”
周天羽道：“你可知那女真人的真实身份？那位王爷要卷宗有何用处？”张通摇了摇头，四妹道：“卷宗里定藏着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女真人才不惜血洗山庄，还花重金贿赂朝廷差役，甚至企图杀人灭口。”
张通叹口气道：“如今累得两位同僚遇害……真卷宗又被人拿走……唉……真不知如何是好。”
周天羽喝道：“阁下面对命案追查不严，同时受贿转移此案关键证据，既对不起你捕头的身份，更对不起死去的百姓！”张通自责不已，四妹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女真人那般紧张卷宗，山庄几十号人的死或许与他们有关。”
周天羽点了点头，转而问张通道：“案发当日，你遇见女真人时，他们从何处赶来。”张通略加思索后道：“应该是从鱼书山庄方向赶来的，他们都骑着马，那条路只通鱼书山庄。”
“这么说来，他们极有可能到过山庄。假如姬大侠并没杀人，他因某种原由到了山庄，发现了女真人，女真人行凶，姬大侠神志不清，也许制止了，也许并没制止，总之女真人最终没拿到卷宗就被迫离开了山庄。”
四妹松了口气道：“女真人嫌疑更大，他们急着要山庄的卷宗，定是原先求而不得，才对马老庄主等人狠下杀手！”
张通道：“那群人长得个个彪悍，都身怀武功，要杀山庄的人，倒不是甚么难事。只是如今他们拿走了卷宗，死无对证，我……我又触犯律例……”
周天羽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责。就算他们没遇见你，也会设法从官府其他人下手，官府的人都怕女真人，当真是那位王爷想要卷宗，送到府衙，一样能到他们手里。”张通慌道：“对方有备而来，我……我眼下怎么办才好！好汉你可得救救我！”
四妹忙道：“我和周帮主自然会设法救你，只是你须得答应我们一件事。”
张通望了望周天羽，见他对四妹微微一笑，半晌醒悟道：“两位是要让我作证么？”
四妹道：“你这捕头虽然贪污受贿，却半点也不笨！
张通道：“我在山庄时，上官宁多次说黑面大盗姬破虏是凶手，而两位则有意无意替姬破虏澄清。那时我已猜到命案与女真人有关，姬破虏只是恰好出现在了山庄。两位一路跟踪，就是为了查找真相。我也就顺势猜到了一二。”
四妹道：“不错，我要你告诉天下人，姬大侠并非杀人大魔头。”
张通道：“此事不难。只要确保我安全之后，我就说有人企图偷鱼书山庄的卷宗，我和两名捕快追到镇外，两名捕快因公殉职，那人受伤后潜逃，我看过那人的样貌，并非黑面大盗姬破虏。”
四妹问道：“你何不说偷卷宗的是女真人，反正你总不会说自己和女真人勾……勾结！”她心直口快，张通伤口阵痛，咳嗽一声道：“若牵扯到女真人，就会惊动府衙甚至朝廷，到时……此案不止会不了了之，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四妹冷哼一声道：“说来说去还是你不敢得罪女真人！”转念一想，自己到金国躲避仇家，虽然老实本分地做生意，无论生意好坏，总是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招惹女真人，既然自己内心如此，其他汉人的想法定也如出一辙。
周天羽看两人神色有异，岔开话锋道：“眼下最好先找个大夫替你把箭拔出来。接着再从长计议。”
三人回到镇上，却如遭晴天霹雳一般。道是为何？原来镇上连夜到处张贴了告示，告示意在通缉罪犯，竟称张通连同两名捕快与黑面大盗姬破虏勾结，烧毁了鱼书山庄的卷宗，鱼书山庄收录了近年黑面大盗作恶行凶的罪证，黑面大盗抢夺卷宗不得，竟残忍杀害山庄数十号人，龙门、双刀门、威远镖局的人赶到时黑面大盗最终逃走。
官府在张通和两名捕快家里搜出了银票和黄金，已将各人家眷缉拿归案。
张通大叫一声，险些当场毙命。周天羽和四妹生拉硬拽，张通只是哭喊：“爹啊，娘啊，孩儿不孝……”又不断念到妻儿的名字。
好不容易从僻静小道逃出小镇，张通始终悲痛欲绝，无法继续前行，不久伤口炸裂，吐血数升，周天羽和四妹苦劝无果，张通泣道：“我不止身败名裂，父母妻儿也皆被关押，生死未卜，没想到……没想到大人竟听信对方一面之词……将我……将我也列为通缉要犯，还捉了我全家！女真人好一招先下手为强，当真神通广大！当真神通广大啊！”长叹一声，气息已十分微弱，周天羽盘膝坐地，欲往他体内输送真气，张通摆手道：“多谢好汉！只不过张某恐怕支持不住了。本以为能逃过此劫，可惜……可惜女真人权力太大，我只恨连累了父母妻儿。我原本该和两位同僚一起上路，幸有好汉和姑娘出手相救，我才得以续命！但盼两位能逢凶化吉，有朝一日让黑面大盗和我们……和我们昭雪……昭雪……”
话未说完，身心俱振，当场气绝。周天羽和四妹仰天长叹，四目相对，心绪难平，不知从何说起。将张通就近埋葬后，四妹只觉此事波谲云诡，非一时即能厘清，想到几日未归家，小南飞和吴鹏子以及张三牛定万分担心，决意立刻赶回河南府。周天羽以沿途或遇见那群女真人为由，执意护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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