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日,深冬。
杉木镇的街道上的人在街上行走,她身体前驱,就像是将要扑倒在地面上。
也就是这样的姿势,才能够在寒风中保持平衡。
呼呼的风声在整个港口小镇横行霸道。
每一次风声来临,就像是有一整个镇子的人在耳边喧闹。
终于,她抵达了目的地,北港酒馆。
她踱步走向柜台。
张开嘴几次,终于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轻声说道:
“一壶热啤酒。”
那声音很沙哑,并不是虚弱,而是一种类似于太长时间没有说话的生涩感。
白色头发的女老板并没有听到这话。
仍旧低头擦拭着酒杯。
她张开嘴,尽力提高了一些声音:
“一壶热啤酒,谢谢。”
“啊?好的,女士。”
几乎每一年的深冬,北港酒馆都人来人往。
可自从那所谓的“航线战争”开始后,一些变化在悄然展现自己的面貌。
酒馆里的人更多了。
这其中的原因,这位女士是最为清楚不过的。
她踏着舒缓的脚步选好了一个靠墙的位置。
不一会,热啤酒上了,她将热酒倒入木质的大酒杯中。
双手捧着酒杯,升腾的热气将她的老花镜染成浅白色。
她没有擦拭,轻轻喝了一口酒。
伴随着酒馆中的热气,她终于将一天的寒冷驱散。
时间慢慢开始接近正午,人们陆陆续续从自己的家中赶向最近的酒馆。
这些酒馆大多采用奢侈的砖石材料。
这能帮助它将暖气锁死在屋内。
大部分农户和帮工们的家并不能这样。
门开了,一股冷气入侵大厅。
这使她想起了自己卧室里那个无论如何也堵不上的破洞。
她眉头皱起。
北港酒馆的灯光像所有一般酒馆一样,只布置上几盏灯。
昏暗而温暖,喧闹而宁静,这就是北港人记忆深处最熟悉的场景。
“老板,来三杯热啤酒,一碟儿小菜。”
还是个富裕的帮工。
她暗自想到。
这些常常能揽下活计的帮工在以前便是这里最大的客户了。
但现在的北港,有更多人加入了这一队列。
“老板,来两壶热酒。”
她看过去,那是个穿着体面的青年男人,他瘦的脸上有了一些沟壑。
跟自己一样带着一副眼镜。
如果自己的儿子听自己的话,或许此刻也跟他一样吧。
这样的人曾经是不必来北港酒馆的。
自己家中的柴火就能度过冬天。
一个早已坐在暗处的汉子喊道:
“木下先生,您那有活儿吗?”
木下摆摆手:
“有的话,你还能在这里见到我吗?”
她平静地聆听着这一切。
这是冬日里她唯一能够解闷的地方。
她将酒杯举得很近,那些烟雾缭绕起来,像是要把这一切包裹起来。
渐渐的,一些白色的丝线将人脸修改成了她熟悉的样子。
那张孩子的脸。
在那个老的不成样子的木屋里。
自己煮上了一碗粥与孩子分着吃。
那时他吃的很急,滚烫的米粥将他烫着。
他下意识瞪大眼,想吐出来。
却又奋力闭紧嘴巴。
“灵羽,灵羽你是不是烫着了?”
孩子咯咯咯笑了起来,他将嘴里的食物下咽:
“嘿嘿嘿,是啊,妈妈。”
“你煮的粥真好喝。”
“还有条煎鱼,别光喝粥。”
她耳旁萦绕着灵羽的欢笑,微笑似乎投射到形单影只的母亲身上。
让她的心灵渐渐平复起来。
那时,她也喝了一口米粥。
故此自己也低下头轻轻一吸,温热的啤酒从舌尖布满口腔。
这不是米粥的味道。
她像是从梦中清醒,老花镜上的烟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去。
自己该续杯了。
她端起酒壶,向柜台走去。
母亲知道,凭借自己的声音是无法像他们一样得到关注的。
不过,拥有这样的温暖,已经够了。
几步走到柜台,她推过去一只酒壶轻轻说道:
“你好,续杯,热啤酒。”
这次的声线和音量控制的很好,老板是能听到的。
母亲暗自想到。
老板接过酒壶,从热着的酒桶中倒出满满的一壶来。
“您好,二十铜。”
老板的声音很年轻,虽然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这陌生的轻灵感总是让女人感到奇异。
随即她摸了摸钱兜,里面叮当作响的硬币被一枚枚清点着。
十六,十七,十八……
少了两枚?
十五,十六,十七,十八……
女人有些犹豫,此刻回去还太早了。
如果在家里生火,所要耗费的木材价格已经远远超过这二十波之国铜币了。
她回头看了看酒馆的木门。
木质门框上嵌着的玻璃被风雪不停捶打着。
只是轻轻看了一眼,她的身体已经记起那股风雪中行走的艰难了。
……
已经顾不得在柜台上趴着的十八枚铜币。
她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想要寻找自己可能遗失在酒馆的钱币。
不曾想那地方已经有人坐了。
“您好,能让我找找我的钱吗?”
“什么钱!?”
那是一个不知何时进屋的男人,他说起话来像一头野兽在吼叫。
女人有些受惊:
“是我的铜币,有两枚。”
“我刚刚坐在这里……”
男人似乎巴不得听到这字眼。
“没看见,你‘刚刚’坐在哪里关我什么事!!”
见男人无意相让,她只得在过道里弯下腰朝里面看着,希望能在地面找到自己的铜币。
一双破旧的棉布裤子套着的腿在自己的眼前晃悠。
她甚至能闻到一些不好的臭味。
女人屏住气。
试着找到自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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