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老人抬眼看向场下战战兢兢的四人,浑浊发黄的双眸锐利如刀,竟然迸发出莽荒巨兽般无与伦比的噬人锋芒!
“到我跟前来!”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让人无可抗拒的威压,洛清欢呼吸陡然沉重,颤抖着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向他缓缓挪动。
“老,老祖……”
“不像话!给老子站好!腰杆挺起来!”
诈尸而起的老人似乎对洛清欢的表现极度不满,转瞬须发皆张,怒容满面。
“到我跟前来,十三!”
突然被劈头盖脸的一顿斥责,洛清欢有些愕然,源于本能的恐惧也随之消散。
洛清欢自小被老祖所喜爱,也正是老祖的纵容,才让他无拘无束的在宗法森严的莫家不可一世地野蛮生长。从小到大,莫老祖也只骂过他一次,那还是在十年前的时候……
……
亲手将父亲的尸骨掩埋的洛清欢跪倒在坟前,泣不成声。村里人都将他当成瘟疫一般躲着防着,谩骂着。
“你个克死父母的霉头鬼,离我家远点!”
“大家拿炮仗炸他!”
“炸死这个灾星!”
“哭哭哭,嚎丧啊!这该死的丧门星,三更半夜也不安宁!”
远处一个啤酒瓶子飞来,砸出满地血腥。
“爸,妈,你们回来啊,为什么抛下我一个人,为什么不要我!”
寒冷的冬夜,身心偏体鳞伤的洛清欢,低声啜泣着。
“喂,小鬼,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洛清欢抬起头,父母光秃秃的坟前已经多了一束白夏槿。一个身形高大却又佝偻着腰的枯瘦老头,正站在墓碑前。
“站起来!”
老人一边说一边缓缓挺直着背,脊柱咯吱作响,面容扭曲的他似乎正承受着莫大的痛楚,可当他真正站直身体的那一刻,老头佝偻的身形瞬间变得伟岸,高大无比,仿佛独自一人撑起了整片天地。
“站起来,混账东西!给老子挺起腰杆,站好,站直喽!”
他对洛清欢如是说道。
……
老祖,他真的是老祖,老祖还活着!
“老祖……”
洛清欢直起腰,站的愈发挺拔。是啊,他早已不再是那个卑微怯懦,克死双亲的不祥之子了。
“老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家……还有小九……”
“莫家,莫家……”
老人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珠闪动着异样的光。
“十三,还有唐家,白家,夏家的小鬼,都在啊,很好,很好……”
说罢,老人在他们困惑的目光中直接闭上了双眼,没了下文。
而随着老人的双眼紧闭,祠堂内异变陡生,原本灯火通明的祠堂里所有烛火无声自灭,喷薄而来的黑暗瞬间将他们四人吞没。
“呜呜呜”突兀的声响在黑暗中回荡。是风,死寂一片的夜空忽地传来一阵阵风,风势渐大,穿堂而过,呜呜作响。
“给我杀,一个活物都不准留下!”
“今夜哪怕逃了一只老鼠,我都要拿你们陪葬!”
“死吧,全都去死吧,哈哈哈!”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仿佛突然恢复了听觉一般,杀戮声,哭嚎声……祠堂四周的声音被风裹挟着,在一瞬间猛灌了进来。
风,带来了死亡。
祠堂外,火光漫天。
莫家众人和宾客们已经互相杀红了眼,他们正脚踏着一个个同伴,一个个亲友的尸体,蜂拥着冲向心中的富贵荣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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