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适看向杜甫,问道:“安禄山叛唐,使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你认为谁才是最大的祸首?”
杜甫:“朝外的祸首,自然是安禄山,朝内的祸首,应当是奸相杨国忠。”
高适摇了摇头:“安禄山叛唐,最大的祸首,应当是李唐宗室,以及千千万万与其有牵连的门阀显族。”
杜甫听见这话,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站起身来,朝窗外张望,想要确定无人偷听。
高适:“陛下曾经对我说过一个词,叫做『利益阶层』,起初我还不明白,但这些年下来,慢慢也就懂了。”
“李唐的宗室和门阀,利用彼此之间的联系,掌握了大量的土地、官职、财富和话语权。这使得百姓流离失所,只能投贼作乱,也使得寒门学子,无法上进,更加使得朝廷之外的家族,只能利用叛乱,打破原有的利益阶层。”
“换句话来说,所谓安禄山叛唐,不过是朝廷之外,对中央利益阶层的一次冲击。即便安禄山死了,如果不能根除这种弊端,大唐未来还会迎来相同的劫难。”
杜甫一边听,一边浑身微颤,几次想要开口,都未能成语。
高适:“陛下在登基之前,曾经旁敲侧击,向我问策。究竟是应当另立新朝,取代李唐;还是顺应太上皇之意,以养子身份继位?”
“我当时就对他说过,新朝一旦建立,根基必定不稳。一来国中虽然大乱,但是人心仍然朝向李唐,纵观天下,当时只有安西和北庭,完全忠于陛下;二来天下已经分裂,彼时燕国、南唐、巴蜀、山南等等,都有势力割据,陛下只有继承大唐正统,才能笼络旧臣,借着李唐大旗,收归人心;三来麾下的将帅,都投于唐室,新朝不利于控制军队,只有慢慢更换掉军中上官,才能再谈另立新朝之事。”
杜甫结结巴巴的问道:“达夫……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高适闭上眼睛,微微一笑:“外界皆云,适不近人情,疏离亲友,居功傲物,其余人老夫并不在乎,唯有你和太白,倒是例外。”
说到这里,高适睁开眼睛,又对杜甫说道:“刚才说了,太白活在梦想之中,老夫活在现实之中。有些事情,你知道便好,也无需告诉太白。不然的话,他酒后胡言乱语,岂不生乱?”
听见这话,杜甫连忙点头。
依着李白那个酒品,如果知道这些事情,指不定哪次就会胡乱说话,惹来大祸。
想到这里,杜甫突然记起一事,问道:“既然达夫不喜李唐的宗室和门阀,为何又会上疏陛下,赦免洛阳的罪囚呢?”
高适:“此一时彼一时。陛下当年还未登基,羽翼未满,宗室和门阀深恨他,欲除之而后快。那时只能用杀伐手段,来维稳朝政。而如今,陛下已经稳坐江山,军队又在攻打伪唐。所以在这种时候,对于昔日的李唐旧臣,与其杀掉或流放,不如赦免罪行,来向天下表现姿态。如此一来,江南官场有了退路,才不会舍命对抗,这有利于我朝收复旧地。”
杜甫慢慢点头,终于懂了高适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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