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眶微微湿润，借着微弱的光，低低的喊了一声，“萧怀衍……”
“嗯？颜颜。”
萧怀衍死人一般趴在稻草堆里，听到姜清颜的声音，立刻爬了起来。
门外的俩狱卒，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俩人眼中都是震惊：
不是快死了吗？
不是连皇上都不搭理吗？
姜清颜放下烛火，从一堆枯草里，扒拉出萧怀衍来。
他满身伤痕，模样惨淡又狼狈，一摸他的脉搏，便知他受了很重的伤，他扶着她的手臂，伤口还在渗血。
姜清颜的眼泪，顿时便忍不住了，“萧怀衍，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是天下首富，最富贵荣耀，锦衣玉食的人，身上的衣裳都是千金一尺的，几时吃过这种苦了？
萧怀衍笑了，笑的十分欣慰开怀，“我的颜颜，可算是好起来了，还有力气来看我，颜颜，我所做皆是值得你，我只想看见你好起来。”
姜清颜的心，像是被用力的按进了深水里，喘不过气，无法呼吸，更酸痛肿胀的，在她的胸腔里，不断发作。
她哭着哭着，眼泪便止不住了，“我不需要你这样做！外面那些人……他们是无辜的。”
萧怀衍关停了萧家所有的钱庄商户，多少人要丢掉饭碗，多少人要挨饿，流落街头，她当真是不忍心，殃及这些平民百姓。
萧怀衍笑的邪肆，“他们是君倾澜爱的子民，朝臣，君倾澜敢让你哭，他和他所爱的人，必然要哭的比你更惨烈，更加伤心痛苦！现在还不够……等君倾澜气的杀了我，萧家群龙无首，天下经济大乱，到时候他的皇位，江山，就全都要乱了。”
他死之后，君倾澜接手的这个烂摊子，没个三五年，民生民息一定恢复不过来，即便是他有心休养，虎视眈眈的九州大陆其他国家，也绝不会让他这么轻松。
他们君氏王朝的百年江山，必定要败在君倾澜的手里！
这个结局，他当真是想想，就觉得痛快！
“国若不国，何以为家？”姜清颜捧着他的手臂，低声哽咽。
她再气再恨再怨再伤心，也从来没有想要毁掉君倾澜的江山，她也是大晟朝的子民，萧怀衍也是啊。
“你还会说这些话，想来不会伤心的太过，颜颜，跟你比起来，多少子民和朝臣，都不配让我放在眼中。”萧怀衍的桃花眼里，满是对她的痴迷，就像根植在血肉灵魂中的执着，永不消退。
姜清颜从空间里拿出灵泉水和药，一点一点的给萧怀衍清除伤口，敷药上药，萧怀衍会打趣她，“颜颜何时会的空手变物？”
“闭嘴！”姜清颜骂他，让他安静点。
萧怀衍当真闭上嘴，她不允许，他便一个字也没有说，就安静的躺在那儿。
杨煜陪在君倾澜身后，君倾澜看着姜清颜与萧怀衍在一起，心口闷闷的发沉。
杨煜问，“皇上可要让姜小姐劝劝萧怀衍？”
“不必勉强她。”君倾澜眉宇间凝着一股烦躁，他绝不会主动让姜清颜来见萧怀衍的。
他不会让萧怀衍得逞的！
可如今……朝中争论越来越激烈，百姓疾苦也越来越重，朝廷给的救援，依旧是有限的，长此下去，他便是杀十个萧怀衍，也挽回不了局面。
“萧怀衍，我不想看到如今的局面。”姜清颜蹲在萧怀衍身边，伸手轻抚着他凌乱的额发。
她记得，萧怀衍从小就是个干净整洁的人。
萧怀衍伸手理了理发，碰到姜清颜温凉的手指，他思虑了片刻，大胆的握住，“可是颜颜，我觉得不解气。”
君倾澜看到他们交握的手，眼底的戾气翻涌，忍不住就要冲进去。
可当他走到门口，姜清颜幽幽的嗓音传来，“我不想看到他难过……”
君倾澜浑身僵硬。
她所说的这个‘他’，是他吗？
萧怀衍生气，气的咬牙，“他凭什么不能难过？他得到了你，不珍惜你，还休弃了你！他就该去死！”
他瞧着君倾澜那疲累不堪的样子，只要他再给君倾澜找些事情，拖累着他的身体，他迟早要亡！
“我舍不得啊……”
姜清颜抓着萧怀衍的袖子，泪眼滂沱，“他是我的夫君，是娶我的人，是和我一起养育小逸的父亲，我舍不得看到他难过。”
萧怀衍心痛，心中更是怒其不争，可姜清颜的眼泪，一下子就灼到了他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他手足无措的护着姜清颜，“颜颜，别哭……颜颜不哭好不好？”
他真的好心疼他的颜颜。
可他连抱她一下，都不敢。
他怕自己满身血迹，蹭脏了颜颜的衣裙。
“阿衍……”
姜清颜哽咽着，冲进了他的怀里，她哭着唤他，“阿衍，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因为她没用，才会让自己为人所诟病。
因为她没用，君倾澜才没有封她为后，而是休了她！
萧怀衍愣住了，他的手掌，颤抖着落在姜清颜的后脑，泪光闪烁之中，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活泼可爱的少女跑在前面，对他挥手大喊着，“阿衍！阿衍快来玩啊！”
阿衍。
他再也没有听到她这么唤过他了。
萧怀衍搂着姜清颜，一串又一串的眼泪，流入她的秀发间，他嗓音低哑，“颜颜怎么会没用呢？颜颜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姑娘了。”
君倾澜他就是个混蛋！
活该他孤家寡人一辈子！
让他去寡死好了！
姜清颜哭红了眼睛，像只兔子似的蹲在萧怀衍面前，问他要怎么才能恢复民生。
萧怀衍摸着她的头，眼神温柔，嗓音温软，“很简单，只要你拿着我的信物，去萧氏最大的钱庄，找到殷世航，对他提你的要求就好。”
“信物……”姜清颜眼神迷茫，“你的信物放在哪？可是在萧家？那萧家的人，会认我吗？”
萧怀衍从稻草里，扒拉出他那把早已铺满了灰的折扇，递给姜清颜，“你去了就知道了，萧家随我心意，也随你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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