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慢悠悠地抬起眸，并不理会。
“夫君，你看看今天的月亮圆不圆？”
临近十五，月亮自然是将盈满的。
只她从未这般唤过，长皓先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舌尖缠那两个字念了会。
他应了声：“圆。”
阿烛：“那像不像某人全是水分的脑袋瓜子？”
这话不必说，也知道某人是谁了。
张寡妇怒火中烧：“嘴里不干净的下贱玩意儿！敢情你在肚里，你娘没教过你尊长，更是撅断了你脑筋去！”
“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竟是要动起手来。
几人连忙来拦张秦氏。
“说人也是要有证据。你什么证据也没有，安能污蔑我表姊与人私会？”
娇气的表小姐叉着腰。
张秦氏一壁挣扎一壁冷笑：“谁说我没有证据了？”
“我亲眼看到的，不是证据？”
谁夜深还躲墙角叙旧，还搁枇杷树下……
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
张秦氏忿忿：“君兰不是个好的！你也不是！”
“堂堂官夫人，竟要与一个红袖招的小倌私奔，真是当浸猪笼也不为过！”
不吐不痛快，一说就滔滔如流水。
张秦氏不仅骂人，还将君兰私会的细节都抖数了出来。
市井之语，更是不能看。
老仆赶忙扯着她下去了。
-
马车徐徐行进。
白纸由人用笔墨画了几条线。
阿烛咬着笔思忖。
接着在小倌这两字后边落下问号。
“你觉得何处可疑？”
静听穿林打叶声，少年正闭目养神。
怀中银剑流光。
“张寡妇的话。”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夜深瞧见么，还是在墙角枇杷树，这句话就破绽百出。
张尧的别院，可从未种植什么枇杷树。
阿烛抿唇：“那依你所言，君兰也不一定是在私会？”
若是要与人私会。
愈幽暗无人的夜晚，便是愈好的去处。
且有重重枇杷枝遮掩，氛围感的营造直接拉满。
“不是。”
长皓否认了她的猜测。
眼睫翕动，露出了一双墨瞳，如多年死水的黑潭。
触及苦苦思索的阿烛，慢慢漾了些笑意出来。
“不在枇杷树下罢了。”
一瞬明了，阿烛开口：“红袖招。”
小倌能去的地方不多。
老鸨决计也不会允许小倌四处晃悠。
但君兰是自由的，无人可束缚她的行动。
忽然又想起点儿事，阿烛道：“既是在红袖招私会，那张秦氏……”
岂非也是在青楼撞破？
长皓笑而不语。
阿烛内心哦豁，有意思。
-
一春梳洗不簪花，孤负几韶华。
若是说，海味轩是饕餮之徒的天堂。
那么寻花问柳，纨绔子弟必会提起一句红袖招。
长皓才下了马车。
这边一张绢帕就飘悠悠坠到他头顶。
薄纱遮身的女子靠在檐头，眸中写满了欲语还休。
“呀，奴家手软，帕子掉了。”
一壁穿品红褙子的半露酥胸，笑音清脆：“哎呀，真是好俊俏的小郎君。”
“小郎君可读过柳七官人的词不曾？上来榻里，奴家唱与你听呀。”
长皓脸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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